俗稱辟邪。
連雨年好笑:「他們閒的嗎?」
「就是討個彩頭。」擇青樂呵呵地捧上新的紅紙,「奴婢也想要先生的墨寶,您給我寫個福字就好。」
「行。」
不是什麼大事,連雨年答應得乾脆,拿起筆正要寫,就見旁邊橫來一隻手,腕骨上的龍鱗手鍊晃蕩出深靜冷翠的微光,襯得指節修長白淨。
沈青池彎起手指,敲他微微曲起勾著筆桿的、纖細泛粉的指節。
「先寫我的紅封。」他一本正經地攤開手,「春聯、福字、出入平安也來一套。」
連雨年被他小學生爭寵的架勢逗樂了:「我是賣年貨的嗎?」
「給不給?」
「等著。」
第60章
十二月三十, 千家萬戶共賀除夕。
大年三十到正月十五,帝京無宵禁。自沈青池登基以來,京中年節一年過得比一年熱鬧, 今年猶勝去年, 還未入夜, 城裡已經亮起一片燈海。
街上人潮如織, 摩肩擦踵, 街頭巷尾充斥著說笑與道賀聲。炮竹聲此起彼伏,一陣接著一陣,天上時不時炸開一朵煙花,星火如雨落下,處處都是喧騰的年味。
宮外熱鬧,宮內也不遑多讓。
今年的宮宴在御花園開, 沈青池撤了往年的歌舞, 改聽戲和看雜耍, 與民同樂。古家班的幾隻鬼混在雜戲班中, 將吐火吞劍等項目假戲真做, 看呆了那群不知妖蠱教之事的朝臣, 三觀搖搖欲墜,手裡的酒盞也搖搖欲墜。
連雨年嘴上說著不參加宮宴, 最後還是被沈青池哄得稀里糊塗入了席,一邊吃吃喝喝,一邊給古老班主他們兜底, 雖然仍覺得無趣, 卻也不再那麼難以忍受。
新年的東風也吹到了東宮,雖然依舊為禁軍、天子近衛、暗衛三重防護守得密不透風,但該擺的酒席一桌沒少。值班人員分批吃年夜飯, 坐在一起烤火守歲,不能回家陪伴親人的鬱悶都消解在暖融融的火光里。
就連關押在此的囚犯也沾了他們的光,吃上一年到頭最好的一頓飯。
徐令則、他的偃人和易從安關在一處,含人量極低的三位吵了一場五個人的架,就餃子應該蘸醋還是蘸醬油辣椒展開了長達半個時辰的鬥爭,最終因兩種調料皆被打翻而啃了一盆寡淡無味的蒸餃。
巫羅綺懶得出門,在院子裡邊嗦辣炒小蛤蜊邊看美人頭寫的話本,千言萬語化作一句「寫的什麼玩意兒,在紙上撒把米,雞啄的圖案都比你寫的有趣」,但就是手不釋卷,硬生生看到了結尾。
千里之外的丹桂鄉,一切恢復正常的桫欏鎮上爆竹聲震天。蘭女夷拿著火摺子穿行於響動之間,幫著膽小的孩童和少女點燃引線,然後淡定離去。
放炮竹本就是為驅逐邪祟,桫欏鎮經歷過一場生死劫難之後,鎮民們對這說法迷信得很,年前一涌而出,差點買空附近城鎮的炮竹存貨。
更遠的邊疆,星垂四野,將士們喝酒吃肉談天說地,享受這一年僅有的和最後的閒情。
今夜除夕,舉國和泰,天下安定。
及至亥時,宮宴散了。
連雨年和沈青池手牽手回安和殿,擇青已在偏殿水潭旁提前備了酒水點心,他們回來時正好能喝上溫好的酒,幾樹白梅開得愜意慵懶,清冷的香味都帶著溫軟暖意。
快到子時的時候,天上開始落雪。
帝京的雪總是下得清麗優雅,落在融金似的燭火里,便與它們連成一片,讓人分不清是積雪還是流火,明燦燦的。
連雨年懶散地抬手,盈白巫力被無形的天地之力織成一柄白玉色的傘,隔開雪天的寒意,讓雪粒順著弧形的傘檐滑落,形成一圈雪做的帷幕。
他一向是很有情致的人,能把淡而無味的日子過成詩歌。那三年獨居於荒村內,他照舊種了一院花、養了雞鴨、還自行做了架水車種菜,活得既熱烈,又生機勃勃。
沈青池這輩子收到的人間煙火與詩情畫意全是他給的,所以伸手拿紅包的舉動也做得理直氣壯:「馬上就是新的一年了,我的壓歲錢呢?」
連雨年掀起眼帘,伸出兩根手指在他掌心一點,一隻巴掌大的紅封便憑空出現,疊成梅花狀的紅紙上用金墨描了一叢蘆葦與兩隻大雁,栩栩如生,恍若展翅欲飛。
沒有接吻的小像,只有交頸的大雁。
沈青池美滋滋收起紅封,回了一枚同心圓玉璧,親手繫到他的腰上,隨即勾著他的頸項與他擁吻,犬齒躁動地磨蹭,將他的唇瓣磨得通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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