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忠臣適時捧出鎏金木匣,匣中暹羅銅鏡映著晨光,將畫舫里推杯換盞的六部侍郎照得纖毫畢現。
鏡面忽然漫起血霧,昨夜被蠱蟲噬咬過的工部侍郎慘叫倒地,袖中跌出蓋著漠北狼印的密函。
「這是北狄可汗親筆信!「王忠臣抖開密函,赤鐵礦粉書寫的字跡遇光化作血色狼頭,「李相用江南漕運換漠北鐵騎入關,當真是好買賣!」
李權臣蟒袍下的暹羅熒粉突然暴漲,卻在觸及鳳如傾護甲時詭異地熄滅。
他踉蹌後退撞翻青銅仙鶴燈,燈油潑在玄鐵沙盤上,本該戍邊的五萬漠北軍標記竟化作流沙湧向皇城方位。
「妖術!
這是妖術!「孫謀士突然竄出朝班,手中龜甲擲向沙盤,「《洛書》有雲......」
鳳如傾振袖捲起赤鐵礦粉,紫煙凝成的漠北地形圖凌空展開。
她摘下金絲楠木髮簪劃破掌心,血珠滴落時山脈走勢驟然扭轉:「本宮倒要請教,《暹羅星經》第七卷的移星換斗之術,何時成了中原的《洛書》?」
滿殿譁然中,張妃突然扯落九翟冠擲向沙盤。
金絲珍珠撞碎在玄鐵邊關線上,本該流向皇城的流沙突然倒灌,將她精心養護的丹蔻指甲腐蝕得血肉模糊。
「娘娘當心!「趙太監捧著暹羅銅盆疾奔而來,盆中星象映出張妃腕間赤紅守宮砂——那分明是未出閣女子的印記。
鳳如傾輕笑一聲,染血的護甲挑起銅盆邊緣。
北斗七星倒影突然扭曲,將張妃的影子釘在刻著漠北圖騰的蟠龍柱上:「難怪李相能在冷宮藏三百斤赤鐵礦,原來靠的是張姑娘這條直通掖庭局的暗道。」
季然忽然按住龍椅扶手的螭首,指尖沾到的暹羅熒粉在掌心灼出北斗星痕。
他望著鳳如傾被赤鐵礦粉染成暗紅的裙角,忽然想起昨夜御書房那柄彎刀——刀刃映出的蛇影七寸處,正是此刻張妃咽喉要害。
「報——!「禁軍統領撞開朱漆殿門,肩甲上插著支秦淮畫舫特製的金箭,「李相嫡孫帶著漠北死士闖入玄武門,說要清君側!」
鳳如傾反手拔下禁軍統領肩頭金箭,箭簇沾血後竟顯露出漕運暗碼。
她將箭矢擲向玄鐵沙盤,流沙凝聚的漠北軍陣頓時潰散:「傳令北大營,把秦淮河三十八艘畫舫全給我沉到漕運閘口——用他們李家的商船堵!」
李權臣突然噴出黑血,蟒袍上暹羅熒粉盡數褪色。
他死死盯著沙盤中漸漸成型的江南水網,那裡正有赤鐵礦粉勾勒的「李「字商旗緩緩沉沒:「妖女...你早算準今日......」
「本宮算準的是,「鳳如傾踩碎他跌落的翡翠扳指,扳指內壁的漠北狼頭印鑑應聲而裂,「當北斗第七星移到紫微垣時,你安插在欽天監的孫謀士會忍不住啟動移星陣——「她突然扯開龍案黃綢,露出底下刻滿暹羅星紋的青銅渾天儀,「卻不知這儀器,本宮早讓人換了赤鐵礦芯。」
季然霍然起身,龍袍廣袖帶起的風撲滅了最後一盞仙鶴燈。
他在明滅的光影里看見鳳如傾側臉,染血的護甲正輕輕撥動渾天儀上的漠北星宿,那些冰冷的金屬構件在她指尖,溫順得如同漠南草原的綿羊。
季然指尖的暹羅熒粉燙得發紅,北斗星痕在掌心蜿蜒成血色溪流。
龍涎香灰簌簌落在赤金螭首上,他望著鳳如傾潑墨般鋪開的玄色裙裾,那些浸透赤鐵礦粉的褶皺竟在光影里凝成漠北沙場的殘陽。
昨夜她卸甲時,彎刀曾不慎劃破他中衣系帶,此刻那截斷繩還在袖袋裡發燙。
「陛下?「趙太監捧著暹羅銅盆輕喚。
季然驚醒時,發現自己的龍紋護甲正無意識摩挲著斷繩缺口。
鳳如傾此刻正背對他立在御階前,金鑲玉護甲叩擊沙盤的脆響里,有粒赤鐵礦粉濺落在她後頸,像極了大婚夜合卺酒里沉底的硃砂。
「諸君且看!「鳳如傾突然振袖,紫煙凝成的江南漕運圖撞碎在蟠龍柱。
赤鐵礦粉遇著柱上暹羅熒粉,霎時化作三十六道血色支流,「三日前從秦淮河打撈的沉船龍骨,刻的可是工部侍郎私印?」
禮部尚書袖中的象牙笏板「噹啷「墜地。
那截漂著青苔的陰沉木上,赤鐵礦粉正從蟲蛀的孔洞裡滲出,凝成工部侍郎與漠北死士對飲的殘影。
殘影里飄落的榆錢沾著漠北黃沙,分明是半月前該在幽州驛站出現的景象。
「娘娘明鑑!「刑部侍郎突然撲跪在血狼密函前,官帽上暹羅珍珠滾進赤鐵礦粉里,炸開星點火光,「下官願獻出李相贈予的《春江夜宴圖》摹本!」
鳳如傾護甲划過他顫抖的烏紗帽,帶起的風掀開畫卷暗層。
摹本夾縫裡竟藏著半枚漠北狼符,遇著赤鐵礦粉便發出悽厲狼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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