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一下。」樓楓秀忽然道。「別縫了。」
萍姨端著倆燈,被熏的昏昏欲睡,只覺得手上一輕,睜眼看見樓楓秀奪了她的燈。
原來,她手裡燈油歪了半天,黑油飄著星火滴落,正掉在衣裳胸前,燒出一個拳頭大洞。
阿月試圖挽救,但理論知識有限,沒講燒破的地方怎麼補,一時無從下手。
萍姨隔著黑煙,看不清對方表情,扒拉兩下衣裳,條理格外清晰冷靜。
她點點頭,確認道「嘖,這下真不能穿咯,繡都繡不好咯。」
雖然完全沒有身為罪魁禍首的內疚,但很有責任的彌補道「誒,你穿我的衣裳不?」
樓楓秀木著臉,啪嘰一聲,關上她的窗戶,回屋扒掉裹身涼蓆,倒頭睡了。
三個臭皮匠,半夜縫衣裳,輪番端燈油,縫不完算球。
第26章
次日, 老杜大跟二撂子早上來蹭飯的時候,意外發現樓楓秀上穿上了件冬衣。
「秀兒,你這是, 睡懵了?你知不知道現在過啥季?」
「知道。」樓楓秀沉著應對「梅雨季, 快到了。」
「那不是還沒到麼?」
「提前備著。」
「那也沒必要......」
「再問就滾。」
識時務者為俊傑, 俊傑說「你等會跟我倆走,去看個喪事,戲班的活。」
「今天不行。」
「你要幹什麼去?」
「去南五里街。」
「哦, 看雀雀啊?」
「嗯。」
「行,雲姨讓我先去看看,活不大就咱自己干, 能成了我來找你。」
「嗯。」
少年身骨長的快,李大娘每年都會在冬夏季, 給樓楓秀裁衣裳,再通過雀雀塞給自己。
但今年時候還沒到。
往年衣裳已經統統不合身量,眼下統共只有去年兩身衣裳。
夏秋一套,冬春一套,想換, 可惜換無可換。
太陽不大,一頓早飯吃的汗如雨下。
老杜好心道「秀兒, 你要不, 換件衣裳呢?」
樓楓秀不理,老杜又道「你衣裳是不是沒幹?那你光著膀子啊, 怕啥?」
樓楓秀煩的不行「再囉嗦就滾。」
老杜二丈摸不著頭腦, 只好看了眼阿月。
阿月習以為常,晃晃悠悠打著扇子,風都吹到樓楓秀身上去。
他嘖了一聲, 反正阿月都不管,那自己還管什麼閒事。
樓楓秀跟阿月到南五里街時,李大娘剛出攤。
她打粘糕的時候左顧右盼,一看到倆人來,立馬淨手擦手,拿出兩件夏季汗衫長衣來。
李大娘早在春末便裁剪了兩套薄布料子做夏衫。
一件做給雀雀,一件做給樓楓秀,後來見到阿月,便又多裁了一身。
近來耽擱與學堂事宜,忙忙碌碌,幾件衣裳總沒成,通通差個幾針線還沒走完。
昨天見樓楓秀衣袖磨的發白,欲破不破的慘狀,連忙在昨晚緊趕慢趕,才算將新衣裳縫趕補全。
樓楓秀身量高了,去年還能穿的冬衣,眼見短了一截。
李大娘針線活精,丈量用眼便能得個大致,做來的衣裳大小正合適。
這還是李大娘頭一回將做好的衣裳,沒有通過雀雀的手,親自遞給樓楓秀。
他接過衣裳時候,喉嚨上下滾動,謝謝倆字好像燙嘴,半天說不出口。
阿月卻能神態自如,雙手接過衣裳,道「謝謝大娘。」
「誒,快穿上試試,瞧瞧合不合身。」
阿月衣裳單薄,穿在身外試衣,撫平袖口,還很認真丈量了下腰身,點頭道「合身,不過,看花樣別致,紋路細膩,針腳嚴密,這樣的精緻,想必出自名家之手,一定很貴重,謝謝大娘,我不能收,您退了,換便宜些的來吧。」
沒誰不愛聽好話,李大娘笑的合不攏嘴「哪有什麼名家,我挑的布,親手裁的,瞎學瞎繡,往哪去退?」
邊說,還邊伸手替他整了整衣襟,理了理褶皺。
「您針線活真好,花紋做的真漂亮,我很喜歡。」
阿月說話很有信服力,畢竟長的好,穿麻袋也俊,何況神態認真,絕無半點虛偽,直贊的李大娘笑的慘若桃花「好孩子,這回趕的緊,下次大娘再給你做一身還要好的!」
「嗯,謝謝大娘。」
李大娘比得了金銀財寶還開心,半天笑個不止,回頭見樓楓秀還沒動作,便想他不好意思當街換衣,於是四處尋摸一圈,把懸在攤前的藩旗取下,道「小楓,你來,到旗面後頭換下來。」
樓楓秀忙不迭走過去,幫襯著抻開旗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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