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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楓秀迎面撞上柱子,磕破了嘴角。

聞聲而至的小廝們,拿著鍋碗瓢盆,掃帚擀麵杖齊齊上陣,一通亂打。

他抱著銀子不撒手,左閃右避,逃出了大門。

還待要追,屋主人忽然喊了停。

原因無他。

錢匣子開了,一眼看過去,金錠一個不缺,鐲子珠玉瑪瑙一樣不少,地上還掉出一塊碎銀子。

屋主反覆稱了兩遍銀錠,發現似乎只缺了三兩幾錢。

屋主十足納悶,這不長眼的小賊,怎麼偷個銀子還有零有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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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開檔大賺,周仁昌的乖乖表現十分兇狠。

興許吊了幾日胃口,沒有得以果腹,甫一出場,迅速咬死了對手。

賭客瘋狂,一擲千金。

周仁昌坐在觀獸台上,懷裡摟著個衣衫不整的女人。

那女人媚眼如絲,身上香的勾魂,就跟沁在香蜜罐子裡一樣。

竇長忌連來幾日,今個倒是送了個暖身的女人。

他埋在她脖頸里,陶醉不已,用力掐著她的胸脯,壓上欄杆,面朝著鬥獸場上尖叫不止。

觀獸台是整個地下賭坊最好的角度,居在二層廊道正中,鬥獸一覽無餘。

正當他狂笑著暢快恣意,下方突然發生騷亂。

奴才們跑丟了鞋,趕上觀獸台來匯報,正說是青龍幫的從上頭打了進來!

近來周仁昌行事收斂許多,青龍幫掐這個點故意來挑事,恐怕知道他剛剛折損左膀右臂,妄想來給白虎堂點難堪。

興致遭到破壞,女人識趣,忍著胸脯疼痛,攏緊衣裳退了下去。

「你過來專程告訴我?是指望老子去打退他們?」

「不是,昌叔,我看青龍幫帶的人多,恐怕有備而來,咱是不是得,得派人去堂里要人支援?」

「不用,你們個個以一當十,我看夠了。」

「昌叔,不,不太行......」

「不太行還他媽杵在這幹什麼?養你他媽是用來餵狗的嗎?整天只知道問問問,操你媽的一群廢物!」他起身,腳下猛的趔趄,眼前有點發黑,不小心推翻了桌案酒肉。

那奴才被他怒火所震,連忙退出觀獸台,招呼人迎戰請援。

兩幫從外場打內場,賭客躲躲藏藏跑不出去,哭天搶地,烏泱泱比早市還鬧騰。

周仁昌好心情煙消雲散,他俯視鬥獸場裡油光滑亮的乖乖。

總覺得它,今日異常暴躁不安。

忽然間,照亮鬥獸台的籠燈,興許燒盡了燈油,一盞盞熄滅。

有人走上觀獸台,木製的廊道,響起吱吱呀呀聲。

他看見飼養工端著酒肉,送到他跟前桌案上。

「誰讓你送的?」

「竇爺。」他話音沙啞,口齒略感不清。

周仁昌感覺嘴角抽搐了兩下,竇長忌已經多日不敢再來,此刻怎麼會在?

他回過頭,仔細看那飼養工一眼。

他的嘴,似乎不那麼歪了,背,似乎也不沒有彎曲。

那張臉,越發眼熟了。

「你怎麼還不走?」

「我來賀喜。」

「喜從何來?」剛問罷,周仁昌眉頭一擰「你他媽不是啞巴嗎?」

「賀昌叔,趕赴黃泉。」

周仁昌操了一聲,忽然就被那人往嘴裡塞了一塊腥臭囊包,那肉囊里塞滿長針,橫豎插在口腔里,吐無可吐。

他吞吐不得,想要反抗,卻覺得腳底發麻,雙臂無力,從嘴裡喇過喉嚨眼的刀疤,不受控的抽搐。

他往後一退,險些一頭栽下去,命懸一線間,拽住了唯一援手。

飼養工的手,覆上那隻青筋暴起的手背「杜爺來親自送你一程!」

地下賭坊哀聲遍野,墜地聲吞沒在洪流中。

那黑豹子兇猛未褪,在黑暗中,嗅到了某種致命的味道。

尋著味道,準備無誤咬上那掙扎著想要爬起主人的咽喉。

黑豹咬爛了脆生生的喉管,從他的口齒啃起,狼吞虎咽著熟悉的血肉。

老杜咬著牙,接上錯骨的下顎和腳踝,從口腔取下一枚魚鉤,自背脊抽出一根銀針,撕掉眼上肉皮,擰了擰鼻頭,腔口取出兩粒黃豆。

唯獨頭上爛瘡,是實打實搗爛沾水引起炎腫造成的。

他帶上一頂漂亮的翎羽帽,走下觀獸台,剝開外衣,裡面已經是一身纏著金線華麗衣裳。

施施然混進胡亂搶逃賭客中,最後回頭,看了一眼盡情撕咬食物的黑豹。

你有個好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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