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樂融融時刻, 瞬間變成雪仗對打。
李大娘收拾完屋子, 抹著腦門汗,轉身一看。
窗戶上到處沾滿雪渣,屋裡被連累的一片狼藉。
「又胡鬧開啦, 小心砸壞東西。」李大娘笑盈盈道「我回家一趟拿東西,待會回來,收拾不乾淨的,通通沒飯吃哦。」
她不凶不罵,說話聲響也不大,從雪球紛飛里慢悠悠走過。
在沒飯吃的威脅下,幾人當即停止對仗,老老實實拾起掃帚開始打掃。
待李大娘走後,老杜轉頭問雀雀「大娘回家幹什麼?」
雀雀說「我娘做了好幾雙鞋,納了好幾個晚上了,肯定回家趕鞋去了。」
老杜瞭然點頭「那還得一會呢。」
說罷立刻捧起一把雪,使勁捏瓷實,大叫一聲道「撂子,給我狠狠砸他丫的!」
「為雪雪報仇!」
「沖啊!」
幾道影子亂竄,雪糰子滿院紛飛,日頭溫煦和藹。
阿月孤身清完門前厚雪,放下掃帚靜靜看了片刻。
雀雀繼續堆她的雪人,偶然身上被雪球無辜砸中,偶然堆好的雪人腦袋又被奪走混戰。
她不急不躁,比起那幾個嘎嘎大叫互砸著雪球的青少年們,成熟的實在不像個孩子。
仨人互相砸的滿頭雪沫,累的氣喘吁吁。
別看老杜一條胳膊不好使,團雪糰子速度奇快,樓楓秀被兩面夾擊,左右難擋,終於耗不住,張口要求止戰。
老杜跟二撂子大獲全勝,笑的上氣不接下氣「嘿,還有你認輸的時候!」
「別廢話,掃不乾淨都別想上桌!」樓楓秀一人跟前遞了一把掃帚,老杜磨磨蹭蹭才接下。
「嘿嘿,大娘最怕我餓啦,不會不叫我上桌的,你們慢慢掃吧!」二撂子這會倒機靈起來,壓根不接,轉頭蹦蹦跳跳就去找雀雀堆雪人去了。
樓楓秀看了老杜一眼,倆人二話不說走過去,架起二撂子把他丟進雪窩裡「掃不掃,掃不掃,不掃把你埋起來!」
「雀雀救我,救我!」
一陣吵鬧,好不容易將屋子恢復原樣,樓楓秀才拿起一卷昨日寫好的紅紙,打算去貼對聯。
叫了一聲阿月,卻沒有回應。
「阿月哥說,他去祈爺爺家還書啦。」雀雀道。
「哦,那等他回來再貼。」
「嘿,大娘破費,買了這麼些好菜,秀兒過來,先洗洗擇擇做著。」
「我也來我也來,我給燒火!」
「算了,你那水平,還是去跟雀雀堆雪人去吧。」
「可是雀雀嫌我團的不夠圓呀......」
「哎呀,雀雀你讓讓撂子哥咯。」
「......」
等到天色昏沉,李大娘跟阿月遲遲沒有回來。
老杜做在灶邊燒火,樓楓秀拿著鍋鏟翻炒肉柳,時不時探頭往外望。
李大娘在家納鞋,慢點好說,可阿月還書而已,不知道為什麼也耽擱了這麼久。
樓楓秀見不著人,只覺得心頭難過,緊張到有些發慌。
「秀兒,你知道你現在像啥不?」老杜塞完一根木柴,走過去架住他肩頭,順著他的目光往外看去「像盼夫回家的小媳婦!」
他竟然沒有回嘴。
「你再看會,門板子都得看出個洞來了!」
「不看了。」
「對嘛,到時間就回......」
「我去接他們。」樓楓秀丟下鏟子,抬腿就跑。
熱鬧街道空無一人,店鋪全部關閉,夕陽早早落幕,開始有人放鞭炮煙花。
樓楓秀跑的極快,到雕花巷的時候,出了滿身熱汗。
祈大爺家門口,張貼著他某副寫的歪歪扭扭的對聯。
人不在家,問了鄰居才知道,老爺子早就跟幾個知交好友去酒館喝酒過除夕去了。
於是樓楓秀穿過巷子,徑直去了南五里街。
遠遠看見風月鑒的坊門緊閉,鋪子裡影影綽綽亮著火光。
他上前推門,沒能推動。
「阿月!」他叫了一聲,其間火光忽然熄滅。
樓楓秀一腳踹開大門,撲面一股風,隱隱夾雜血腥味道撲鼻而來。
他摸索出火摺子,照亮四周。
坊內翻的亂七八糟,書齋老伯送的錦盒攤在地面上,墨錠裂成兩截。
那隻豆蔻匣子空空,畫作上頭踩著幾個黑黢黢的腳印。
一切證實,並沒有丟失任何貴重的物品。
樓楓秀摸索往前,想要點亮燈油,指尖觸摸到墨漬。
燈油點亮,他看到案上散開一卷經文。
那是他抄寫的最後一卷經書。
末尾一筆一筆,用盡了耐性,清晰寫道:娘,我特別厲害,根本不用保護,你要在天有靈,就保佑阿月平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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