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龍幫主雖潛逃在外, 但他插入定崖城的產業如日中天。
歡喜檔熱騰似火,盡歡場反倒不如往日繁盛。
地下錢莊離開士紳銀錢支撐,資力薄弱, 很難穩固賭徒。
場中賭局稀稀拉拉儘是些散客,唯有竇長忌坐在一張空蕩蕩賭桌前讀書。
那本書,樓楓秀眼熟,走近時,才想起來它曾被榮爺收走。
「阿月在哪?」
竇長忌聽見熟悉聲音,從書中抬頭。
本欲帶笑,卻見他一雙眼睛混沌猩紅,臉色由於失血變的無比蒼白。
他馬尾扎的歪斜,美人尖倒生的齊整,額角不斷沁出虛弱冷汗,手指微顫著,握緊了一把菜刀。
他收回笑意,冷聲道「我不知道。」
「那周業生,在哪?」
竇長忌有些不耐煩「堂主自然有他要忙的事情,你憑什麼敢來探問他的去向?」
「告訴我!」他掄起菜刀,砸在竇長忌眼前賭案「他帶阿月去了哪!」
動靜太大,四方打手齊齊圍了過來。
「沒你們的事!」竇長忌斥退打手,合書起身,道「你到底又來發什麼瘋!你當我是......」
「小豆子。」
竇長忌微微一怔,他差點忘記這個久遠的稱呼。
他以為他早就忘記,他們曾是最親密無間的同伴。
「我知道,這件事跟你無關,你只需要告訴我,周業生在哪。」
竇長忌轉瞬恢復神情,他道「聽說你的鋪子意外失火,不去想辦法還債,倒先來潑髒水,秀爺,你缺銀子大可直說,我借。」
「不是意外。」
「不管是不是,我不知道。」
「我不信。」
「由不得你信不信,秀爺,我想幫你,只是我護法之名如今有名無實,早已不得堂主信任,最近賣妓子販龜公,沒能插上手。」
「那你為什麼還要留下?」
竇長忌萬萬沒想到,他還會考慮到自己。
他看著他,須臾,輕哼一聲,回道「我竇長忌選擇的路,怎麼走,不勞你來費心。」
「你不說,我也會找到他。」樓楓秀拔出他的菜刀,轉身離開。
他步履遲緩,腳下偶爾趔趄,十分吃力。
「我看你不如先到抱仙慈院磕頭請香祈個福願吧,免得找到他之前,自己先沒了命。」竇長忌在他身後道。
樓楓秀走出盡歡場,門口站著幾個曾經的同僚,向他打了聲招呼。
他沒回應,徑直走過。
那些人聚在身後互相吐槽「這小子也沒混出個樣啊,瞧著一副快死的窩囊樣子。」
「拉倒吧,銀子能是好賺的?咱們都混成啥樣了!」
「可不是!你說年底不給封紅就算了,剛開年,月銀還縮水,真他娘操了,搞的老子都想跳槽去對面了!」
「堂主最近不是整天到處拜訪士紳嗎?還準備盤個盤子呢!青龍幫幫主到現在都不敢露面,再忍忍吧,說不定下個月就好了!」
「那哪是不敢露面啊,肯定在背地裡整事呢,不然歡喜檔能整的風生水起嗎?」
話音消在身後,天色已遲,樓楓秀整日滴水未盡,深處傷口猙疼,他走的雖遲緩慢,卻沒有停下。
不久後,他走到抱仙慈院,他並非前來請香祈福,而是因為,竇長忌分明知道,他最為厭惡聖蓮道。
特地提點這處聖蓮道的分支,或許與阿月有關。
聖蓮道遣來的門生,單入定崖不久,便因京師急召,將布施打點交給縣衙後離開。
周業生曾為盤踞此地的霸主,趁人剛走,再次鳩占鵲巢也未可知。
進入抱仙慈院,除了正殿蠟燭長明,四下漆黑無聲。
他徘徊了一圈又一圈,一無所獲。
抱仙慈院正殿,拜的是百年前與大別朝同建宗教的祖師爺,歌元慈。
老頭仙風道骨,白衣飄飄,端坐蓮座,笑容慈悲,憐憫眾生。
仿佛在說,我的位置隨時坐,我的貢品隨便吃。
樓楓秀疲憊至極,他敷衍磕了個頭,而後靠著神像蓮座坐下,拿了幾碟貢品。
儘管歌元慈被尊為神,在他眼裡,也頂多算個死人。
吃完貢品,避開殿外過堂的風,便蜷縮在蓮座後方,抱著蓮座花瓣閉目睡下。
直到後半夜,忽然聽見雜亂腳步聲,匆匆進入正殿。
「你們幾個,去貢台上取燈點上,動靜小點!」
「這日子什麼時候是個頭啊!自家地頭做個買賣還畏手畏腳的,真憋屈!」
「少磨嘰,賣完這批人,等咱堂主盤活生意,又是一條好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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