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帝國公民，今天是第九十七個馬蒂斯紀念日——」

里昂鎮定自若，以低沉的嗓音緩緩開口。

可意外陡生。

他剛出聲還沒說完全部的開場詞，突然腦海內就傳來了一陣電流似的聒噪的聲響，嗡嗡作響噴薄而出，以強硬的態勢攪亂著他的精神海。

仿佛惡魔的低語，掀起驚濤駭浪。

第97章

這樣詭異的動靜里昂再熟悉不過。

——這是精神海陷入紊亂前的徵兆, 是他曾經在戰場上體驗過無數次的預警。

當過度使用精神力，或者長時間未得到安撫時，精神海就會陷入紊亂, 進而引起精神力的外泄和不受控, 淪為無差別攻擊的暴走者。

更嚴重的話, 暴走者會不受控地瘋狂攻擊, 直到徹底用盡精神力後才停下, 最終暴斃而亡。

里昂原本安寧祥和的精神圖景此刻一片混亂，好似有一雙無形的大手攪得天翻地覆，令他不得安寧。

耳畔似有魔鬼在引誘，低聲呢喃讓里昂遵循本能，不要再克制自己。

巨大的嗡嗡聲在腦海內響起, 里昂險些腳下一歪站不穩, 艱難地將身體的不適壓下。

台上講話的元帥忽然中斷, 不知發生了什麼的觀眾們竊竊私語，不解地交頭接耳討論起來。

好在里昂立刻恢復了過來, 控制住了暴走的跡象, 繼續著演講：

「九十六年前的帝國，正是戰火紛飛——」

台下的討論聲終於剎住，好似剛才的事只是一個無足輕重的小插曲。

但白逸懸著的心並沒有放下。

方才里昂的不對勁盡數落入他的眼底, 除了莫名不安的加快心跳外, 他同樣也感覺到了里昂精神力的不對勁。

如果把精神力比作水流的話，那麼里昂的就是一片廣闊無垠的海洋，而現在的自己則是一條河流，二者通過聯通形成的入海口連接，互相滋潤。

在之前，往往都是里昂的那方精神力更平緩穩定, 以此來滋養白逸，可今日裡昂的卻暗流涌動，海平面上肉眼可見地迎來了暴風雨。

好端端的，里昂的精神力怎麼這麼不穩？

白逸皺了皺眉，但也只能在台下干著急，手都捏出汗了，又沒有辦法當場去詢問里昂。

里昂同樣也能感覺到自己明顯的不對勁，但在這麼多雙眼睛之下，他不能妄動，只能不動聲色地壓制著異樣。

他努力運用精神力包裹住腦海內叫囂的雜音，面上依舊維持穩定進行著演講，以不讓帝國公民們發現不對勁。

可偏偏這暴亂來得蹊蹺又猛烈，就像是水面上的葫蘆，剛按耐下這波，那波又起。

而且這股壓不住的躁動像是專門針對自己的一樣，在其跟前3S的精神力泥牛入海似的，不僅完全消融不掉，還瞬間被悉數吞噬進無底洞。

想要撕毀眼前一切的衝動不可控地在心頭升起，殺意也隨之而來。

精神海最近的狀況一直很穩定，也經常得到白逸的安撫，絕不會好端端地暴走……

那杯水——！

里昂瞬間聯想起來，恍然大悟。

水絕對有問題，可自己並沒有喝，是在什麼時候中招的……

他的額間沁出了細汗，甚至已經不能集中精神思考，眉頭也擰了起來，臉色肉眼可見變得極差，好不容易進行到一半的講話再次中斷。

他不得不捂住臉，微微躬身彎下了腰，以維持住幾近崩潰的意識。

「怎麼了這是，又停了……」

「等會，好像元帥大人的臉色不太對……」

「關鍵時刻掉鏈子了嗎？這麼重要的場合。」

周遭的議論聲再次響起，並且比前一波音量更大範圍更廣。

糟了，里昂的狀況真的很不太對。

感覺到精神海的波動愈發詭異，白逸咬了咬牙，起身離開座位，準備去後台找副官商議解決辦法。

可就在他動作的瞬間，形勢陡然生變。

一股極強的精神力威壓以演講台為中心迅速向外擴散，帶有極大的壓迫感襲來，毫不顧忌在場的還有眾多群眾，似要將一切都摧毀。

3S級精神力的爆發連普通精神力持有者都難以招架，更不要說普通人了，這樣的威壓堪比巨石壓身，在其之下毫無招架之力的普通人只能粉身碎骨。

不少群眾驚呼著，察覺到危險氣息，紛紛想要逃跑，可慌亂之中他們還沒來得及拔腿，就已經被威壓籠罩住，四周的空氣仿佛都被抽走，擠壓和限制著他們的行動。

有的體質弱的人直接撲通跪倒在了地上，甚至有的人已經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