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揉揉好不好,」唐煦遙托著美人的腰,生怕他摔著,柔聲哄他,「霖兒乖,坐穩一點,我揉揉肚子。」
「不要,」江翎瑜攬著唐煦遙的頸子不撒手,聲息微弱,「碰一下就痛。」
「這麼嚴重嗎?」
唐煦遙有些慌:「那捂著可以嗎,暖一暖。」
「不,你抱著我。」江翎瑜側過頭,耳骨貼在他頸下,彎腰窩著肚子,極力想讓自己好受一點。
這時候廖無春已經披著夜色趕回京師了,耗時長些,他返程不著急,嘗嘗當地的館子才走。
進了養心殿,崇明帝正看摺子,廖無春順手拿來厚些的斗篷,給他搭在肩上:「皇上,臣回來了。」
「怎麼去了這麼久,」崇明帝沒抬頭,「照理說你不是應該昨日就到了?」
「路上去各大衙門轉了轉。」
廖無春說瞎話不眨眼:「看有沒有能幫上江尚書的事。」
崇明帝隨口搭話:「怎麼樣?」
「一切都好,」廖無春又欲言又止,「只是........」
崇明帝手一頓,將筆擱下:「你一向直爽,怎麼現在在朕面前說話支支吾吾了?」
「只是,江尚書他,」廖無春是故意把話引到這來的,跟皇帝如實說,「他剛到保定府就病倒了。」
崇明帝皺眉:「他病得重嗎?」
「重,」廖無春有心將話說得嚴重些,「他幾度開不得口,腹痛得氣若遊絲,還是硬撐著起來接了手諭,跟臣說,會盡心盡力地將事情辦周全,讓您放心,不必記掛。」
崇明帝聽後,心裡五味雜陳,有些愧疚,不住回想那日夜裡尋思的事,當時他想,江翎瑜不過一介刑部尚書,死了就死了,這叫為國捐軀,大琰還會有新的刑部尚書,只要保自己周全就好。
崇明帝自責至極,想了想,還是跟廖無春試探著開口:「朕是不是錯了?」
「聖上,」一切都在廖無春的掌控之內,他佯裝驚詫,「您說什麼呢?」
「朕一開始就不該逼著江懷讓他兒子繼任吧。」
崇明帝說:「朕害江愛卿在文華殿遇刺,那麼重的傷勢,滲進地里的血擦都擦不淨,他傷愈後沒辭官,還毅然領命拖著病體輾轉到地方去辦案,朕聽你所述,心裡有愧於他,你說,朕如何嘉獎,才能彌補些?」
「皇上,」廖無春面露驚悸,「這.......」
這得看崇明帝的誠意,還用問?
「你再去一趟保定府,帶一柄尚方寶劍。」
崇明帝身子往後仰,完全倚在白玉靠背上,扶額想了一陣,緩聲開口:「此去保定府,朕事起倉促,只讓你送了手諭,一會朕寫一道聖旨,奉江翎瑜為欽差大臣,替朕巡撫北直隸。待江翎瑜此次巡案回來,朕封他為柱國。」
廖無春連忙答應:「是,臣這就拾掇一下,是即刻啟程,還是明日?」
「等一下,」崇明帝似是走神了,耷拉著眼皮,實際還在想事,「唐煦遙為朕征戰多年,在沙場上九死一生,如今才是個鎮國大將軍,朕也太虧待了他。如此,案子結束,他回京也封柱國。待北直隸徹底安定,順利除了朕的心腹大患,他二人回來就升授左柱國,賜婚。」
江翎瑜與唐煦遙,是大琰開國以來,皇帝賜得第一樁文武大臣聯姻的婚,位及左柱國,甚至比各自父親的封號還要高上一階,如此無上殊榮,廖無春想,這樣江翎瑜應該就會滿意了吧。
江翎瑜滿意,廖無春就能與他走得近,借他的勢力除掉商星橋。
各花入各人眼,各人各有所圖,大到朝廷,天下,小到家室,都是這樣的,尤其官員,他們的一輩子,就是你死我活,博弈較量,身前管不了身後事,身後又後悔身前事,廝殺永不停息,歷史的車輪駛過,車轍里是有血的。
臣子也算死不瞑目,因為好人不一定善終,善終的不一定是好人。
這就是廖無春跟著崇明帝從太子一路明爭暗鬥到登基的見聞,崇明帝的登基路是血肉鋪成的,大半,是一大半,都是忠臣的骨肉,鮮血。
佞臣不太容易死,他們會用好人的血掩蓋自己的真面目,這一路,廖無春都真真切切地看在眼裡。
可是那又怎麼辦,廖無春從敢愛敢恨的小孩,一點一點地變成了今天這樣,他逐漸接受自己能力微薄的事實,卑賤,沒有能力,也沒有資格去挽救誰,最後逐漸冷漠,成了錢權的奴。
躺在銀子堆里,廖無春心裡會好受一點,至少那些人命沒有白費,都變成錢了。
崇明帝發現廖無春有些發怔,不知道有沒有認真聽自己說話,掌心朝上,勾著食指,掌骨敲了敲金龍案:「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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