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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煦遙就像沒聽見一樣,只穿單薄的寢衣,披散著長發,腳也光著,捂著正在劇痛的腹部下床,繞開兩個人,推開門就跑出去了。

唐禮慌張地追上去:「主子不能去,外頭下雪了,不要凍壞了身子!」

下雪了?為何是這個時候。

唐煦遙想起江翎瑜還曾問自己什麼時候下雪,很想出去玩,如此良辰美景都應了他的讖,他卻重傷不醒,唐煦遙萬分悲愴,為沒能保護好他自責,光著腳踏過積雪,寒風輕而易舉穿了他的衣料,身子虛弱受冷,連心口處的舊傷也跟著發作起來,隨著呼吸抽痛著。

唐煦遙顧不上這許多,猛地推開兩個人曾住的那間臥房的門,看著面唇慘白的江翎瑜仰躺在床上,這半天內,他幾度生命垂危,莫羨為他施救了一次又一次,此時正在他脆弱的心肺上重新刺滿銀針,唐煦遙見狀心疼得落了淚,顫聲喊他:「霖兒......」

第82章

莫羨聽著唐煦遙說話的聲音, 情緒還多少平復了些,以為他還無恙,還能下來走動, 可施完針, 又覺得不對, 他也是傷著內臟了,劇痛非常人所能忍, 不可能這麼早就有力氣下床吧。莫羨心裡生疑,再一回頭看他的形容,驚得發怔, 一句話也說不出,只大睜著眼睛將他打量了一遍又一遍。

唐煦遙臉色灰白,只穿一套寢衣,挽著的褲腿都沒來得及放下來,腳光著, 沾了許多的積雪,自進了這間臥房才開始緩慢化水,凍著的地方, 都逐漸浮起緋紅色, 不久就會一片青紫。

唐煦遙哪是無恙, 他雖健碩, 從沙場回來也是滿身的傷病, 發作起來難以入眠,這場橫禍致他身上多處受損,這是一口氣吊著才跑了這麼遠。

莫羨一時間沒了主意,跟江玉面面相覷,唐煦遙竟是這樣的痴情種。

「主子, 您這是做什麼,」唐禮抱著一件厚大氅追過來,披在唐煦遙肩上,「主子,快隨我回去,怎麼能這樣糟蹋自己的身子呢?」

「我不回去,」唐煦遙腹痛得直不起腰,也走不了,只好倚著書櫃緩一緩著力氣,「我要守著我的霖兒。」

唐煦遙知道江翎瑜還活著,心裡總算好受一點,但依舊偏執,說什麼也不肯跟唐禮走。

莫羨已經給江翎瑜施完了針,隨手把盛銀針的木盒遞給江玉,上前來攙扶唐煦遙:「將軍,既然如此,您也歇在這間房裡吧,我也好一併看診,不要再冒著風雪回去了。」

莫羨都應允了,唐禮也沒什麼可說,別人抱不動唐煦遙,只有駱青山摟著扶著的,一步一挪地護著他到了床里側躺著。

以往都是江翎瑜睡在裡面,但他的情況更差些,需要時常盯著急救,這次就在外側躺著。

唐煦遙望著駱青山,輕聲開口:「多謝你。」

「主帥言重了,」駱青山搖搖頭,「主帥扶持我多年,對我恩重如山,如此小事何須言謝。」

駱青山心裡不是滋味,和唐禮一起,拿棉布抹淨他腿腳上的雪水,再為他蓋上被子。

莫羨想讓唐煦遙好好養傷,他倒緊盯著躺在身側的江翎瑜,還從被子裡摸索著,直到握住江翎瑜發冷的手。

「霖兒,」唐煦遙想與江翎瑜十指緊扣,但能用力的只有自己,江翎瑜細長的指頭始終垂著,唐煦遙心裡難受極了,強忍痛楚挪得離他更近些,唇瓣在他耳骨邊輕碰,「是我沒保護好你,對不起。」

「我以後不惹你生氣了,我乖,」唐煦遙不想睡覺,只想跟他說話,眼眶紅紅的,「你別丟下我,霖兒,我想你。」

唐煦遙在江翎瑜身上有用不完的精力,莫羨熬到三更天,困得眼皮直打架,駱青山也伏在書案上睡著了,唐禮和江玉還硬撐著守在各自主子身邊,以防不測。

「主子,」唐禮輕聲勸唐煦遙,「歇息吧,這一場禍事,您與江大人都傷得不輕,得好好地養身子才行,萬不要落了病根。」

唐煦遙直著眼搖搖頭:「你們睡吧,我守著他。」

就像上次江翎瑜遇刺,唐煦遙日夜不合眼的伺候著,留意所有細微的動靜,生怕他醒過來找不到自己。

唐煦遙就這樣安靜地看著他,從黑夜到了破曉,蠟燭燃盡了,又換成油燈,最後天光熹微,他就這麼無聲無息地沉睡。

莫羨頭腦昏昏沉沉,起來去給唐煦遙煎晨服的藥,走之前來看看江翎瑜如何了,剛握著他的手想要診脈,就瞥見唐煦遙的眼白爬滿了紅血絲,氣色比夜裡踏雪闖進來時還要差,向來紅潤的唇開始乾澀發白。

莫羨倍感不可思議:「將軍,您一宿沒睡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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