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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回江翎瑜遇刺,兩個人還不算熟悉,有過節在先,關係好不到哪去,如今他再度瀕死,江玉才真的明白唐禮先前所說,把主子當成自己的孩子來疼愛時,見他遭罪受苦,心都在滴血究竟是什麼樣的痛楚。

他還那麼年輕,江玉恨不得躺在這床鋪上昏迷不醒的人是自己,只要能換江翎瑜能平安無虞,什麼代價都願意承受。

從午時下刻開始,江玉跟唐禮就守在各自主子的房裡看護,從夕陽西斜,再到日落,天幕陰沉,兩個人都沒有醒轉的跡象,莫羨一直兩頭跑著,唐煦遙情況好些,但身上也是多處挫傷,所幸沒傷到骨頭,腹側的臟器受了磕碰,待醒來肯定是免不了腹痛,想著到正堂去,為他開些止疼的方子。莫羨一出門,發覺外頭飄雪了,細細碎碎的,落在臉上十分冰涼,外頭風不大,但冷得刺骨。

「莫羨,」駱青山此時才到,風風火火地趕來,將莫羨截住,「我們主帥怎麼樣了,江大人呢,他可好?」

「都昏迷不醒,尤其是江大人,傷得太重。」

莫羨長嘆:「唐將軍輕些,但情形也不是很好,車翻後馬匹受驚,拖著他們被撞擊幾次,我們找到兩位大員的時候,將軍正把江大人緊緊抱在懷裡,想必是已經替他扛住了大半的致命傷。」

駱青山面色凝重,搓淨手上落的雪:「先帶我看看江大人吧。」

「嗯,」莫羨帶路,「這邊請。」

同時刻,莫羨的人已經帶著消息到了紫禁城,跟廖無春一說,氣得他當時就狠狠甩了那人一個嘴巴:「一幫廢物,咱家就是這麼教養你們的?我告訴你們,江大人跟唐將軍出事,把你們都殺了。」

話說完,廖無春就吩咐吉祥守午門,自己小跑著到養心殿報信,見了崇明帝就跪倒在地:「皇上。」

「怎麼了?」

崇明帝從來沒有見過廖無春這樣,忙把蘸了薄墨的小狼毫放下:「無春,你說就是。」

「皇上,」廖無春深吸一口氣,儘管已經穩定過心神,還是禁不住手抖,「刑部尚書江大人,鎮國大將軍,唐都督,在保定府雙雙遇刺,二人傷勢很重,是否能保全性命也未可知。」

崇明帝皺眉瞪眼,搖搖晃晃地站起身:「你說什麼?」

「欽差大人和鎮國將軍遇刺,」廖無春低著頭重複一遍,「傷勢很重。」

崇明帝百思不得其解,唐煦遙帶了那麼多的人,都是精良將士,不說江翎瑜,連他們的主帥都保不住嗎?

「你告訴朕,」崇明帝將銅製鎮紙扔出去,砸在廖無春手邊,「朕的兩位愛卿為何頻頻遇刺,到底是怎麼回事!」

廖無春如實把兩個人出事的經過說了,崇明帝穩定心神,當即決策:「叫刑部的左右侍郎過來,朕有急事要找他們。」

廖無春不敢耽擱,保定府下雪,京師也有些,雪不甚大,天氣著實是不暖和,所以刑部的的左右侍郎,奉一書和祝寒山早早就各自更衣進被窩了,沒人夜裡忙瑣事公務,廖無春一來,又匆匆忙忙換上官服,冠都沒系就去紫禁城了。

崇明帝無非是派遣其中一個人過去,因為江翎瑜和唐煦遙是在辦案途中出了意外,案子得有人辦,崇明帝掃視過去,說:「奉一書去吧,祝寒山暫提官階,位同正二品刑部尚書,替江愛卿打理刑部各項事宜。」

崇明帝知道這事大,驚動的官員很少,是想對此事保密,但唐郡王和江懷,也是不得不派人通知的。

兩朝老臣,一片忠心,他們的至親骨血遭了橫禍,崇明帝沒有瞞著他們的理由。

唐郡王知悉此事,跟王妃心急如焚,都打算收拾東西到保定府去看一看唐煦遙了,又含著眼淚作罷,只能與夫人抱著哭一場。郡王行事畏畏縮縮,兒子置身危難,都無法去探望,因為唐姓是皇室宗親,此時執意到保定府去,實則是不滿崇明帝的舉措,是在責怪他,普天之下誰敢責怪皇帝?

帝制就是如此,不但伴君如伴虎,規矩要面面俱到,皇族皇親在重壓之下,活得異常艱難,有潑天的富貴,自己的生死卻由著別人做主。

江懷也接了信,與江夫人面面相覷好一陣,到了不得不接受現實的時候,老淚縱橫,把正堂里的瓷器全砸了個遍,摔碎了的瓷片再撿起來砸,手上血口斑駁,瘋了一樣地哭喊:「我的孩子,你們到底要怎麼樣,我的孩子已經病了許多年了,你們怎麼就不能放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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