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對喜歡的人好,」唐煦遙一手覆在江翎瑜心口上,護著些,怕他這麼趴著壓壞了尚且沒長好的裂骨,另一隻手則去撓一撓貓頭,邊說,「這小玩意兒特別會看人下菜碟,喜歡的就討好,不喜歡的就打,自救活了它,又長到這麼胖,幾年間抓傷了王府不少的僕役。」
「哦?」
江翎瑜隨口一問:「那它最討厭誰?」
「最討厭?」
這一下把唐煦遙給問住了,他沉默著想了一會,猜測著說:「我感覺應該是老管家,這人叫唐瑛,每一次唐瑛來給它餵吃的,都會弓背炸毛,恫嚇似的嚎叫。」
「為什麼,」江翎瑜忽然認真起來了,神情嚴肅不亞於撞破僕役下毒之時,「簡寧,你要知道,你養的狗很喜歡唐禮,我養的狗也喜歡江玉,就連那半路買回來的老鷹,都聽江玉的話。」
江翎瑜的意思是,雖然這些活物不會說話,更不懂人的圓滑世故,喜歡就聽話,不喜歡就不理睬,甚至撕咬,其實它們很多時候比人更敏感,它們懂得從主人說話的語氣揣測客人的好壞,就是所謂的「看人下菜碟」,「狗仗人勢」,王府之中,郡王夫妻對管家是很客氣的,貓也應該知道這是一家人,然而事實並不是這樣,反著推理,也完全可以從家養的寵物的表現上去看一個管家對貓的態度。
要麼是管家曾虐待過這隻貓,要麼就是他不喜歡貓,明顯地表達過厭惡,觸怒了這隻貓。
此種定論不能以偏概全,更不能作為定案證據,只是用一些生活起居中的真實見聞來輔助案件推理,但是,江翎瑜忽然又想到,既然這貓好鬥,據唐煦遙所說是在有野貓進犯時才如此,另外就是見著唐瑛才弓背炸毛,哀嚎連連,那它叫時可是逢著行刺,難不成是貓乾的?
剛才王妃就說,是老管家帶人將臥房圍起來了,還是有人公然行刺,江翎瑜就更篤定,這管家唐瑛有大問題。
江翎瑜正想說話,唐煦遙仰賴這麼一提醒,「哎」了聲,想起一樁怪事來:「霖兒,我倒想起來,剛救活那小貓的時候,我父母興致很高,都是親自煮了魚和蝦來餵養,許是得有個一年半載,後來我在邊疆收到家書,是我父親的親筆,說是貓長大了,他們覺得不必仔細地餵養了,就差老管家去餵食,一連三日過去沒有看到貓,那碗裡的東西也發霉了,扔出去以後,那些貓食附近竟有了幾隻死老鼠。」
江翎瑜更為警覺:「那貓是什麼時候回來的?」
「好像是七八天的樣子,再收到家書就是半年後了。」
唐煦遙繼續回憶:「說是這貓瘦了,一瘸一拐進了府門,很是虛弱,鬍子邊上還掛著白沫,回來以後見到管家就咬,再也不吃他放的貓食,我父母見狀,又親自餵養了。」
「煦遙,你就這麼傻,一丁點的心眼子都不長?」
江翎瑜瞪大了眼睛,一股惡寒從腳底生出來,一直到頭皮,人都麻透了,忌憚管家在外面,將嗓音壓得很低:「你們就從來都不懷疑,是管家給貓下毒了?就算那貓食餿得長蟲子了,也不可能會毒死老鼠啊。」
唐煦遙聽罷,反應跟江翎瑜一樣,也是從頭涼到腳,愣愣地對江翎瑜對視了好久。
因為那老管家,從唐煦遙記事開始,就一直在郡王府,在唐煦遙眼裡,此人甚至比唐禮更好,更溫和,父母寵完就是管家寵,那些外頭不好尋得的零嘴閒書,都是他偷偷塞過來的。
唐煦遙愛江翎瑜愛到骨子裡,恨不得連骨髓都剜出來刻上他的名字,他說什麼都是好的,但抓出來意圖殺貓的元兇竟是唐瑛,唐煦遙心裡卻生出了迴避的念頭,最終理智與清醒大於一切,還是要弄清事實真相才好,江翎瑜精明至極,要著重剖析此事,想必不止是為了一隻貓,還有更大的事,想到這,唐煦遙就安靜地等著他繼續說。
江翎瑜不敢耽擱,忙將剛才自己想到的諸多疑點全部與唐煦遙說了,就在這個檔口,貓嘴裡「咕嚕」一聲,也把腦袋縮回去了,聽著是在屋裡上竄下跳,最後床圍子晃了晃,還聽著貓指甲踩在木頭上的「嚓嚓」聲,兩個人都想著是貓爬上床頂子上坐著了。
聯想老鷹飛進來帶翻了湯碗一事,江翎瑜和唐煦遙都覺得,有隻脾氣暴戾的貓在還挺好的,多少安心些。
「怎麼辦,」唐煦遙一時間有些接受不了這樣的噩耗,原來意圖謀害江翎瑜的人,竟是日常起居都伺候著父母的管家,事到臨頭,不及時警覺起來也不行,於是強迫自己想著辦法,「夜宵是他盯著做的,他要真是幕後元兇,這夜宵端上來,豈不是又要給你的那碗下毒了?」
「現在當務之急是快些見到郡王和王妃,你快喊人。」江翎瑜輕聲說完,就歪倒在唐煦遙懷裡,佯裝病發暈厥,身子完全軟了,頭也垂下去,如瀑的。
「唐禮,」要不怎麼說心有靈犀一點通,江翎瑜佯裝暈倒,身子軟在唐煦遙懷裡,就明白江翎瑜想幹什麼了,唐煦遙瞥見他的頭也垂下來,怕如此折騰著要頭疼不適,還不忘找了個舒服的臥姿將他穩穩地抱好了,才繼續喊,「快來人,江大人暈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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