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室內並無窗牖,鎏金鶴嘴香爐里吐出裊裊的流煙,一縷縷地縈繞升騰。
暗衛熱的汗濕透了夜行衣,額頭上的汗珠子還未滴落就被他反應極快地攥在了手裡。
世子喜潔,不能接受任何人的**留在他所在的地方。
沈湛眼下有淡淡的烏青,半敞著衣襟,浸泡在熱水藥浴里,露出的冷玉般的皮膚逐漸泛起一抹緋紅,禁慾又清冷。
他閉著眼,修長的手在木桶上一下下地擊節。
他知道她是替嫡姐嫁過來,被迫與沈行分離,所以他做好了她會憤懣、不甘、怨恨的準備。
也準備好了輕視、戲弄、折磨她。
可是。
可是她為什麼是這個樣子的?
為什麼在新婚之夜發覺他沒想趕她回宋府後,就一味地討好他?
她對他笑,照顧他,觸碰他,還對他說那些話。
她說,把他當正經夫君……
這些困惑,並不足以讓沈湛驚慌失措。
他不明白的是,自己為什麼在她將燭台抵住他脖子的時候沒殺了她,為什麼沒拒絕她的觸碰?
白霧繚繞下,俊美又蒼白的青年一向淡漠的神色有了波瀾。
其實沈湛的這些困惑完全是由生長的階級造成,就像貴人不明白窮人為什麼要賣身葬父,窮人也同樣不明白貴人為什麼不日日吃肉餅一樣。
她新婚夜強忍著恐懼挾持他,將屈辱咽下討好他,甚至說那些違心又好聽的話,答案很簡單,只不過為了好好活著而已。
*
宋婉反思了很久。
這幾次無論是引得沈湛傷害她,還是引得他惱怒,皆是因為她觸碰了他。
現在想想,沈湛性冷喜潔,連一直伺候他的婢女的呼吸都不願意嗅聞,怎能容忍她隨意去觸碰他呢。
宋婉決定以後要跟他保持距離,除了去給他上藥之外,絕不與他進行任何肢體上的接觸。
甚至連靠近都要避免靠近他。
宋婉悵然地想,回門禮是徹底沒指望了。
天色暗了下來,婢女將院子裡一盞盞燭火撥亮。
鴉青捲起灑金的帘子進來,看了看宋婉的手,為難道:「今夜還要去給世子上藥麼?」
宋婉昨夜本就沒睡好,方才回來後又一直胡思亂想連飯都沒用幾口,現在熬得眼睛發紅,渾身上下都酸軟無力頭重腳輕的。
她起身梳妝,外面的婢女卻道:「我們來伺候姑娘焚香沐浴。」
宋婉咬牙忍著疲累往淨室走去。
洗澡不知為何成了負擔,雖然渾身沉重,卻怕誤了時辰,胡亂擦洗一番,塗了香膏,連手上的傷沾了水都不顧了,便套上疊放在一旁的衣裙推開了淨室的門。
外面不知何時冷了,有風撲面而來,宋婉身上的流光錦下擺隨風翻飛,頭髮沒幹透,身上也浸著沐浴後的薄汗,被風一吹,激靈地打了個寒顫。
到了琉光院,居室內還是昏暗一片,沈湛換了細麻禪衣,衣領微敞,絲絛束著勁瘦的腰,倚在引枕上不知在想什麼。
宋婉垂下頭,快步走過去,「世子,得罪了。」
而後搓熱雙手,藥油化於指尖,除了大椎穴露在外面外,其餘穴都是隔著輕薄的禪衣點到即止。
沈湛不明白為何隔著衣物,她的手指仍然能夠在他後背如同燎原的火焰般點燃他。
被她碰過的地方像是有火在燒。
卻還是不夠。
他察覺到她今夜有意與他拉開距離,恭謹有度,連看都不再看他。
她生氣了麼?
她怎麼敢生氣?
沈湛眼眸中閃過一絲慍怒和不甘
宋婉硬著頭皮按照墨方所教的方式,很快就完成了。
她把手浸在一旁準備好的銀盆里,水的涼意似乎能透過指尖傳到她心底,她不自覺地又瑟縮一下。
沈湛眸光微動,面色蒼白又清冷,淡淡問:「你怎麼了?」
「無事。世子,我便先退下了。」宋婉道。
「過來。」他道。
宋婉感覺到沈湛的視線,鋒利又陰沉。
她剛走到他身邊,便被他一把拽住手腕,她一時不防被腳踏絆倒傾身,膝蓋重重磕在床沿上,險些倒在他身上。<="<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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