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婉想,怪不得儲君乃國之基石。
皇帝子嗣稀薄,明面上還沒有兒子,頂不住壓力接了宗室之子入宮,卻只是做做樣子。
可那些去做質子的少年,正是不知天高地厚的時候,見識了權力的巔峰之相,怎會甘於附庸。
皇帝垂垂老矣,還能壓得住幾時?
第47章 「跟我同住,可不許半夜忽然消失,還有,別什麼人都叫進院子裡來。素問……
「跟我同住,可不許半夜忽然消失,還有,別什麼人都叫進院子裡來。素問和飛廉好些日子不見了,你新找的那兩個,我不喜歡。」宋婉抬起眼,幽幽地看了他一眼。
她擰上藥瓶,吹了吹湯藥遞給沈湛,「喝了。」
沈湛聽話地接過藥,一飲而盡,而後握住她的手貼在自己臉頰上。
「還是很燙。」宋婉道,「這麼著不行吧,我得叫墨大夫過來給你看看,別燒傻了。」
他把她抱住,垂下頭埋首在她頸間,「不會。你回來就好了。」
宋婉無奈,只得任他抱著。
心裡卻默默盤算,縷清了來龍去脈。
私造兵器,練兵,都需要錢,而明月舫、那批藥,就是支撐軍需所在。
不詳的預感瞬間籠罩住了宋婉,青州城的風寒致死案,怕是與沈湛脫不了干係。
沈湛抱著她不撒手,宋婉感覺到他的呼吸忽然急促起來,胸膛也劇烈起伏著。
他鬆開她,臉色白了幾分,「我有件事,想告訴你,不,必須要告訴你。」
「銷往青州的那批麻黃,是金匱李家賣給白家的,而金匱李家所種的秋山藥田,是我的。他們是在為我做事。」沈湛咬牙道。
雖是已隱隱猜想到,真的聽他親口承認,宋婉還是從頭涼到腳,一陣眩暈襲來,手上沒了輕重,重重掐在沈湛的手臂上。
沈湛向來視人命如草芥,從未這樣後悔過一條性命是毀在自己手裡。
他抱住她,清沉的目光里都是悔意,艱難道:「對不起,你,你想怎樣都可以,我可以把你母親的墳遷出來,單立女戶,為她單修陵園。或者你想怎樣都可以,即使再捅我一刀,也可以。」
相依為命的母親之死的痛被再度翻起,悲慟席捲而來,宋婉的眼淚撲簌而下,整個人都不自主地顫抖著,咬著的唇溢出哀痛的低吟。
她該怪誰?
父親和嫡母為了討好她而重視母親的病,府醫把慣用的桂枝湯換成更好的麻黃,青州藥鋪被白家坑騙,買了下等麻黃回來。
她該怪這些人嗎?
若不是她抓著那藥不放,沈湛根本不會知道他麾下的人為了斂財做了什麼傷天害理的壞事,也不會知道一個苦命的女人因此而喪命。
她該怪沈湛嗎?
宋婉嗚嗚哭著,腦海中一片混亂,哭的狠了抽著氣,身體顫著蜷縮成一團。
沈湛心疼不已,想伸手抱她,她卻本能地躲閃、抗拒著。
沈湛強制地將她攬下懷中,「婉兒,你,你別怪我……你怪我也好,只要別再離開我。」
宋婉的眼尾有瑩瑩淚光,她一句話也不想說,任由悲痛和不甘將自己淹沒。
母親她,明明可以過更好的生活了。
明明父親和嫡母已經不苛待她了。
她卻反而因此而喪了命!
最初得知母親去世時,她沒有這樣哭過,而現在,那些積壓的悲傷沉重又迅猛,像是這漫長的黑夜,要將她吞噬。
宋婉不想再束縛自己,就想痛哭一場,哭得累了,便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四更時分,宋婉醒了過來,窗紙泛起蟹殼青,居室內一片安靜,只有沈湛均勻的呼吸聲。
他的手環在她腰間。
她回過身去,便看到他充滿倦意的一張臉。
蹙著眉,蒼白俊美。
宋婉的眼角仍有濕意。
光線晦暗,她目光無神地看著虛空某處,似是陷入沉思。
悲痛過後,腦*中漸漸清明起來。
她該怪的是天道不公,讓母親與她生來卑賤。
如果她不是人微言輕的母親所生的庶女,就不用去替嫁。
母親若沒有得此被重視的殊榮,若是隨便吃些以往吃的藥,就不會喪命。
父親和嫡母、好心的府醫、青州藥鋪、白家。
他們都不是劊子手。
而沈湛這樣的人,生來尊貴,本就不會在意螻蟻的生死。
人有貴賤啊,雖殘忍,可這世道就是這樣。<="<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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