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她們出身沒有公主高貴,便可隨意被替換人生,去承受那遠嫁異國他鄉的痛苦麼?」
她越說越激動,眸中漸起淚光,仿佛恨極了這世間的一切不公。
燕景煥靜靜凝望著她,眸若深不見底的寒潭,泛起憐惜光影。
他沒有立刻回答,只是將她擁的更緊了些,再次伸出手,輕柔地撫過她背脊。
待她情緒稍稍平復,他才緩緩開口,「我既已知道你的想法,又怎會輕易再去葬送哪一位女子的人生呢?」
「這件事,便放心交與我罷。」
他聲音溫柔卻堅定,仿若暗夜中的一盞明燈。
沈星晚望著他,他眸色晴明,亦坦然凝望著她的眼睛,並無絲毫作偽之意。
忽然被什麼東西所觸動了似地,沈星晚鼻尖一酸,忍不住伏進了他懷裡。
她不知道他會怎麼去解決這件事,但她又豈會不知道這件事難如登天。
她本並沒有指望他肯幫自己,畢竟從他攝政王的角度來看,和親是代價最小的平息戰亂的方式。
可他竟攬下了這樁棘手的事情。
他會怎麼做,他將會面臨朝野上下怎樣的質疑指責,沈星晚根本不敢去細想。
萬籟俱寂,唯有窗外偶爾傳來的幾聲蟲鳴,在這寂靜的夜裡顯得格外清晰。
燕景煥和沈星晚相擁而眠,沈星晚蜷縮在他懷裡,感受著他胸膛的溫熱,聽見他逐漸均勻的呼吸聲。
她卻毫無睡意,很擔憂廣安公主,也不知她和德妃娘娘今夜,是否也是徹夜難眠。
她眉心緊蹙,總覺得有一團迷霧縈繞在心頭。
和親這事兒,怎麼就來得如此蹊蹺呢?
她暗自思忖,疑惑藤蔓一般,在她心中恣意蔓延。
白日裡唐琳兒那挑釁的模樣還歷歷在目。
唐琳兒那狡黠的眼神,分明已經察覺到了廣安公主對沈雲朝的心意,轉眼間太后就做主要送廣安公主去和親。
陸玉芝突然暴斃,唐琳兒驟然受封太子妃,如今廣安公主又被送去和親......
這一樁樁看似毫無關聯的事情,在沈星晚的腦海中不斷盤旋。
這幾件事之間,難道有所牽連?
她不自覺地咬著嘴唇,幾乎要將嘴唇咬出血來,翻來覆去,腦海中的思緒如同亂麻一般。
直到窗外的天色漸漸泛起了魚肚白,露出了些微曙光,她都沒能理出頭緒,也絲毫沒有睡意,只睜著雙眸直直盯著床榻的寶頂。
身側的燕景煥動了一下,好似有要醒來的跡象,沈星晚恐他擔心,趕緊閉上眼睛裝睡。
燕景煥醒轉來,微微低頭看向懷中的沈星晚,小姑娘緊閉雙眼,纖長睫毛止不住地輕顫不已,似蝴蝶振翅。
他心下瞭然,小姑娘這是心裡裝不得事兒,愁的一夜未眠。
他唇畔牽起一抹溫柔笑意,俯首輕輕在她額上落下一吻。
「睡罷,別擔心。」他低低呢喃,「沒事的。」
隨後,燕景煥輕柔起身,儘量避免吵醒『熟睡』的沈星晚。
門扇被輕輕闔上,沈星晚緩緩睜開雙眸。
她輕輕起身,披上一件外衣走到窗邊,望著窗外漸漸明亮起來的天色,默默盤算著或許得先從唐琳兒身上下手。
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灑在她的身上,為她略顯疲憊的面頰鍍上柔和的光芒。
她思來想去,總覺得唐琳兒肯定是一個關鍵的突破口。
聽見動靜,幾個丫鬟輕輕推開門扇魚貫而入,腳步輕盈如小貓一般,準備來伺候她洗漱。
沈星晚微微抬手,屏退了丫鬟們,唯獨只留下了緋雲一人。
她問緋云:「之前知曉唐琳兒雪花砒霜來歷的那個大夫,你還能找到他麼?」
「自然能呀。」緋雲擰了熱布巾,隨口答應著:「他在城西開醫館,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小姐找他做什麼?」
「你替我去找他,順著他這條線去查查唐琳兒的身世。」
從前沈星晚只大概知道唐琳兒是唐家的一個庶女。
幾年前唐家突然出了變故,一夜之間,唐琳兒的父母、姨娘和嫡姐全都死了,唯有她一個孤女僥倖活了下來。
可究竟是什麼樣的事故,他們又是如何死的,沈星晚的父親和阿母一直諱莫如深,從不肯提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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