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端昨夜去了貴妃殿中,此刻支著腦袋,精神不濟,昏昏欲睡。
再觀他身側的皇后,神采奕奕,聚精會神。下方臣子說的每一句話仿佛都被她認真收入耳中。
「陛下、殿下。」御史大夫跨步出班,遞上奏本,於御前跪下,開口奏稟:「臣觀朝議郎宗非,走馬章台,選妓征歌,倚翠偎紅,簡直不配為官!簡直是天下之大荒唐!」
滿朝譁然。
站在後方的宗非漲紅了臉,他頂著四周或揶揄,或嘲諷,或鄙夷的視線,咬緊牙關,滿腔怒火。
他不恨御史大夫彈劾,只恨戶部侍郎黎慈!
這是作何?只因那日他去翠梨院找岑岑姑娘時,被黎慈看見了!定是他向御史台檢舉自己!
想到這裡,宗非牙齒都咬得咯嘣作響,恨不能將黎慈暴打一頓,以泄心頭之憤。
當朝對官員狎妓並不嚴格干涉,但就這樣在大庭廣眾之下被明晃晃彈劾怒斥,誰也不能忍受。
狎妓被彈劾的下場麼,頂多是被訓斥一通,罰個俸祿,不痛不癢。
所以宗非不恨御史大夫,卻是恨極了黎慈。
頂著通紅的臉受了訓斥後,宗非歸班,垂著腦袋正想著如何報復黎慈。
「臣還有事奏稟。」御史大夫再遞出一折:「虞部郎中卞瀾,寵妾滅妻,家風不正,傷風敗俗,離經叛道,實乃大繆!」
不防有這一出,正在發呆的卞瀾猛地一驚,他錯愕地看向御史大夫,接著,他臉色轉白,慢慢扭動腦袋,看向上方皇后——
完了。
卞持盈心中冰冷一片,怒意勃發。不過她面上不顯,還是如尋常一般,沒什麼表情,正襟危坐。
待宦官遞來奏本,她迅速看完之後再遞給晏端,面色十分冰冷。
她千防萬防,再三叮囑家中小輩們行事低調,萬事謹慎,沒想到,卻是家中的長輩這一環出了差錯。
卞瀾臉色雪白,他出班跪於御前,俯首磕頭:「臣……百口莫辯……」
御史大夫指著他大罵:「證據確鑿!你要如何自辯都是枉然!」
卞瀾被他罵得一個字都吐不出來,只是臉色愈發白了。
晏端看完奏本後,又遞迴給卞持盈,他這是打算不出手,要她自己決定,且看她要如何處置。
皇后丟開奏本,語氣生冷肅然:「虞部郎中卞瀾,寵妾滅妻,品行不端,罰俸祿半年,責令改正,杖二十,以儆效尤。」
卞瀾一下就歪倒在地上,冷汗涔涔,驚恐萬狀。
御史大夫沒想到皇后竟會如此嚴厲,他拱手勸道:「殿下,虞部郎中固然可惡,但念其初犯,或可減刑。」
「是啊。」晏端適時開口:「依朕看,不如就免了杖責,罰其禁閉半年,整肅家風,誠心悔過,如何?」
卞持盈眼底霎時迸發出殺意。
原來是在這裡等著她。
她往下看去,見卞瀾的臉色似乎好了些。不由怒火攻心,這個蠢貨,以為不挨板子就是好事了嗎?
忽然,她對上開國侯的眼眸。
開國侯榮嶼青,位列班前,著紫色官袍。他面上沒什麼神情,似乎只是隨意注視著皇后,別無他意。
可卞持盈分明從他眼中看見了別的東西。
她繃緊下顎,面對皇帝的詢問,淡然頷首:「那便依陛下之見。」
半年……半年過去,誰還記得卞瀾?虞部郎中的位置他永遠也坐不上了。
卞持盈所關心的,不是他能不能坐上,而是在他之後,誰會坐上虞部郎中的位置?
她知道,這是皇帝的挑釁。皇帝身後,是宗太后和開國侯。
接任卞瀾的人,必然是皇帝的人。
這點,她無法斡旋。
下朝後,卞持盈在金鑾殿偏殿處理了政事數起,她面色如常,看不出一絲端倪,仿佛卞瀾的事沒有帶給她一絲影響。
晏端不甘心,有意刺激她:「叔父也真是的,一把年紀了,還這般不知分寸。」
卞持盈擱筆看他。
他趁熱打鐵:「不僅被御史抓住了把柄,還累你受牽連。」
「牽連卻是不至於。」皇后低頭提筆,繼續硃批:「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國舅府也不能倖免。」
晏端看著她漠然的眉眼,心裡一梗,他又湊上前去:「皎皎,難道你心裡就不痛心嗎?」
卞持盈終於置下筆,長長一聲嘆:「痛心又如何?事已至此,我又能做什麼?我雖為一國皇后,在家中卻只是個小輩,長輩的事,我哪裡有插手的份。」<="<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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