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卞持盈抿著唇看他。

「娘子、娘子。」客棧小二注意著這邊動靜,忍不住上前來,叫走了卞持盈。

卞持盈在另一桌坐下,她看了一眼兀自流淚的男人,看向小二:「他這是怎麼了?」

自打她入住客棧,每日見這男人在那張桌上喝酒澆愁,她只聽說他是有點名氣的工匠,別的,就不清楚了。

小二嘆口氣,將布搭子甩在膀上:「娘子是要打東西?若真要打東西,還是去尋裘家吧。」

「何故?」卞持盈不解:「羅番匠不是手藝不錯嗎?不能尋他打東西?」

小二兩手一攤:「沒有辦法的事,蜀州的所有番匠,都歸裘家管,不管服不服管,裘家都管定了,番匠打出來的東西,都必須刻上裘家的名號,以裘家的名頭打造。」

卞持盈蹙眉:「裘家是何方神聖?竟如此霸道,這不是冒領旁人功勞嗎?」

「是啊,可是有什麼辦法呢。」小二哀哀嘆口氣:「裘家是番匠大族,是蜀州出了名的,普通番匠單槍匹馬,胳膊如何能扭得過大腿?」

「就沒人管管嗎?」卞持盈問。

小二:「誰管?誰敢得罪裘家?裘家一聲令下,蜀州的番匠都不敢接活打東西了,哪個敢得罪裘家唷!」

外頭下起了雨,羅平早早離去,但他寂寥滄桑的背影還刻在卞持盈腦海中。

遲月在一旁坐下:「夫人要管此事嗎?若是夫人出馬,裘家必會被治得服服帖帖的。」

「此舉治標不治本,除卻蜀州,想必其他州縣也有這樣的惡行。」卞持盈抱臂而坐:「不過我已經想到了一條針對工匠的法子。」

此時正落雨,大堂人少,只有另一側坐了一桌客人,他們正把酒言歡,聲音與外頭的雨聲和諧並進。

「先前讓你記下的事,可還記得?」卞持盈問遲月。

遲月一愣,腦子飛快轉動:「是鄖縣的事嗎?我記得,夫人說過,待回長安,頒布新的律法,不管是否是夫妻,只要毆打他人,視情節嚴重程度依律處置。」

卞持盈頷首:「眼下還有一條,新增匠戶,工匠編入戶籍,將其名姓刻在作物上,強行占領他人作物者,以尋釁滋事罪處置。」

「如今兩件事了,你替我記下。」

「是。」

-

下午沒有落雨,只有微弱的陽光淡淡地灑在地上,不仔細看是看不出來的,身上冷冰冰的,只想躲在家裡烤爐子。

客棧掌柜很是捨得,在客棧大堂燒了好幾個爐子,暖烘烘的。

卞持盈正和遲月、朝玉,還有客棧的帳房先生打葉子牌。

帳房先生是位有點年紀的老先生,他兩鬢微白,身子微佝,但是精神很好。

「乖乖。」他用狐疑地眼光掃向對面:「你居然這麼厲害,我都打不贏你。」

接著他又看向左右兩邊,狐疑更深:「是不是你們兩個,幫你們夫人作弊了?不然她啷個打得贏我?」

遲月憋笑:「我家夫人可厲害了,誰都打不過她。」

朝玉點點頭。

卞持盈但笑不語,看起來心情很是愉悅。

「不打了不打了。」帳房先生擺擺手:「我年紀大了,玩不過、玩不過。」

遲月叫來小二一起玩。

小二是位年紀不大的少年,機靈得很。

四人很快開了一把新的葉子牌。

寶淳在後院和廚娘玩夠了,跑到大堂來,纏著帳房先生要他繼續講故事。

她模樣雪白嬌憨,撒起嬌來幾乎無人能敵。

帳房先生在她的撒嬌攻勢下立馬敗倒,牽著她去旁邊坐下,開始給她講故事。

卞持盈瞥了一眼,見寶淳扎著和以往不一樣的髮髻,頭上還有沒見過的髮飾。

她嘴角微彎,垂眸看著手中的牌想:這大抵是廚娘給寶淳扎的新樣式。<="<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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