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姬掀開密封簾走進來後,聞到那股濃郁的內臟氣息和煙霧臭味沉澱的氣息,第一件事就是打開了空氣流通系統,然後拿起酒架上沒開封也沒被血濺到過的酒瓶,本想潑在紫色蛇皮沙發上熟睡的那人臉上,思索過後自己喝了一口,找了個座位坐下。
沙發另一頭端端正正擺放著一台記錄儀和相機。記錄儀里重複播放的影像她早已爛熟在心。
至於那台相機,她也很熟悉。許久之前她央求諾曼替自己拍攝一張離開軍事基地的照片,但他最終沒有出現。
打開相機,最近拍攝的一張照片是關於那個黑髮孕母的。照片的自動識別標籤顯示「種族不明」。
鏡頭下,女性的光潔臉頰和絲絲黑髮如同被刻意打造出來的工藝品,罩袍下伸出的雙手緊緊交握。諾曼曾經痴迷於生物實驗。被他親手解剖,記錄的生物往往也有著精緻的身體結構,卻沒有這個孕母的深沉眼神。
她回頭看著沙發上不省人事趴著的諾曼,想知道他拍下這張照片時的眼神是否也像解剖時那樣冷靜,只在意事實,不摻雜絲毫個人想法。
再往前的一張照片是正在洗浴的諾曼。拍攝技術很生澀,看起來是生手使用機器拍下來的。諾曼對著鏡頭之外抿嘴,滿頭泡沫。
照片下方同樣標註著「種族不明」。
雪姬默默一笑。
沙發吱嘎響動。他抬起手撩開自己腦袋上散落的亮片,長嘆一口氣:
「嘿。不要偷偷靠近一個剛剛被暗殺過的人,好嗎?」
亮片順著敞開的衣領鋪開在他的腰腹部,有一些被流通的空氣吹起來,繞著他旋轉,模糊兩人的視線。
「很遺憾,你還活著,而且——」
雪姬舉起酒杯示意了一下周圍俗艷又被污染過的裝飾:「已經適應了這個地方。看來無論暗殺你的是誰,都很不專業。」
他一仰頭,體內的金屬部件跟著他的動作彎折,起伏。
「對我來說沒有殺手是專業的。」
這句話被輕飄飄吐到閃粉漩渦里,激起雪姬的一聲嘲弄:
「對。刺殺你需要的不是殺手,是孕母。」
諾曼半睜眼睛,舉起一根手指:
「我想反駁你——但是我現在頭痛,算了……」
他重新埋頭在沙發里。
雪姬搖晃酒杯,遲遲沒舉到嘴邊:
「看來你已經改了性格。」
他一下子搖搖晃晃起身,搶走了雪姬面前的酒瓶,幾口灌乾淨。眼神清醒後,他問道:
「那是芙拉花嗎?」
雪姬整理了一下自己胸前的簪花:
「正是。我覺得這樣能提醒別人我的身份。畢竟我現在是一名母親了。」
諾曼眼神遊移了一會,最後又向著酒櫃走過去,說道:
「適合做菸捲。下次記得給我帶一束過來。」
「我不想和你這種人做危險交易。」
「然而你還是來了。」
他嘟噥道,同時眼神再也沒有落在雪姬身上過:
「來吧,來吧,我知道你要開始批判了。趁著我還在頭痛,都說出來。不然我可能要吃人呢。」
雪姬默默舉起相機,扔回給他:
「那我就從這些照片開始好了。」
她斬釘截鐵,逐字逐句地說道:
「諾曼,無論你對她有什麼感情……克制自己。我們都知道結局是什麼。」
他隨手把相機扔開,就像剛才扔掉酒瓶,毫不在意。
黑石茶几上的一束芳香草藥還在燃燒。諾曼拿起草藥來揮了幾圈,讓刺激性的香味散發開。冷光在他手指間閃爍,最終他卻因為雪姬的目光失去了滿不在乎的態度,狠狠摔下手中的草藥捆,坐回沙發上:
「所以你作出推斷的理由是?因為我用相機拍攝了實驗品的照片?還是因為我按照將軍的命令接回了他的孕母?我倒很想聽一聽你的說法。」
雪姬走過去和他一同坐下。
「諾曼。」
即使同在沙發上,她也始終和他隔著一段距離:
「你我都知道我說的是真的。」
雪姬的感情徐徐侵入他的內心。這就是她的天生能力。即使是記憶最幽深之處,她也能輕鬆探知,然後用自己天生的撫慰能力輕輕撫平每一段波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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