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很正常。我推測這隻毛蟲來自較為貧困的區域,他受限於自己的水平,還不知道懸都已經決定不再選拔紅色的毛蟲作為孕母。當然,這並不代表他們不需要紅衣派的支持,只是在表面上需要表明立場。」
「立場是蝴蝶的翅膀,想變色就變色。你知道我感興趣的是什麼嗎?」
諾曼手裡的注射器在晃動,刺破遮蓋在她眼前的昏暗幕布:
「這隻毛蟲殺掉的同類也是候選孕母。少一個競爭對手不會讓他更有優勢,但是他還是幹了這事。我敢說如果是你,你就不會這麼做。」
阿釋迦也望過來,視線下垂,金色流光圍繞身體:
「當然了,這聽上去像是十分無效的競爭行為。按照我的分析模式,我為了競選孕母,首先會讓自己得到儘可能多的同類的支持,而不是除掉他們。」
「是啊,這才是這些自由思維好玩的地方嘛。」
針尖在奧黛爾眼前停下。
一滴黑色的液體懸掛在針尖上,將落未落。她的警戒心被這一懸而未決的狀態磨鈍了,漸漸地變成混沌的天際線上掛著半輪殘月,黯淡下去,被污染了,熄滅了。
第101章
在入睡邊緣,她還能聽見諾曼在吞咽巧克力糕。
豐富的油脂和糖分在慢吞吞地占據空氣,他說話的聲音因此很友善,順滑,一點也不危險:
「瞧瞧那隻毛蟲。我開始對他感興趣了。」
「他的狀況很好。我故意減少了注射量。這樣你能看見他的身體是怎麼和菌絲對抗的。巧合就是,這和卡哈斯曼人為孕母注射血液時會發生的情況一模一樣。他們會感到麻痹,然後有一段時間的意識遊走狀態。等他們醒過來,他們多半會以為自己做了夢。」
「同樣的程序,不同的結果,諾曼下士。注射卡哈斯曼人的血液能讓這些孕母的身體裡形成保護卵鞘的組織,注射菌絲只能讓他們被感染。」
「你知道最好玩的事情是什麼嗎?我決定了。要是這隻毛蟲能活過第一次注射,我就幫他完成那個蠢頭蠢腦的願望。是的,我就是這麼偉大無私。我決定了。」
「這真是一次非常不明智的決定。」
「現在,我要去品嘗懸都的那些廚子給我送過來的食物了。好好做你的工作,阿釋迦。說不定你能活的比這隻毛蟲久呢。」
-
火條麻關於囚籠里的記憶非常模糊。或者說奧黛爾太過放鬆以至於忽略了哪些細節。等她醒過來,囚籠已經消失。周圍只剩下她,昏迷的火條麻。
還有諾曼。
他現在衣著整齊,用自己的銀色眼珠看著她,仿佛在等待什麼。
「所以你還是來了。」
奧黛爾扭頭看了看身邊的火條麻,希望著這句話是對其他人說的。
她的視線被強行矯正,停留在諾曼身上。
他的聲音帶著玩弄的意味:
「別裝了。我早就知道你在這裡。」
她伸手碰了碰火條麻,確認自己還在記憶里。
這裡白茫茫的,只有諾曼腳下有一塊黑色區域。
她覺得自己有必要問一下:
「為什麼只有你一個人能看見我?」
「呃,因為我有眼睛?」
他故意指了指自己格外清澈的眼珠。
不過說完這句話之後,他也笑了笑,伸手在虛空中抓出來幾樣毫不相關的東西:
翼梭,注射器,盆栽。
盆栽中嬌艷欲滴的紅花被他撫摸,花瓣舒展猶如一頭小獸。
「我對你說過,最不可靠事物的就是記憶本身。更何況在這時我接觸過火條麻。」
諾曼把花苞攥在手心裡,擠壓出殷紅血流:
「這就是一個思維閥。這麼長的時間裡,我的一部分安全地躲在閥門後面,觀察著火條麻的一舉一動。但是閥門打開後,我看見你笨手笨腳的闖進來,把這裡弄得一團糟。奧黛爾,你真的很會惹人生氣。」
她知道諾曼大概會把她趕回現實里。
「你知道該怎麼做的。」
他果然說了。
她搖頭。
被積壓的花瓣漏過他的手指,軟綿綿,零零星星地堆積在自己的枝葉上,聞起來極其惡臭。簡直不像是曾經美麗過的東西。
她問道:
「我殺了火條麻嗎?」
「差一點。但是畢竟毛蟲都有兩條命嘛。他死不了。」
他看她無動於衷的樣子,自己抬了抬眉毛:
「沒聽過這個笑話?好吧。我的錯。」
奧黛爾走到他面前,也戳了戳他,確認他也並非實體。
她放心了:
「你不能讓我回去。我要在這裡。」
諾曼默不作聲看她自己在白霧裡走遠,然後毫無頭緒地摸回來,重新和他瞪眼。
他低頭看她:
本站提供的小说版权属于作者,所有小说均由网友上传,如无意中侵犯了您的权利,请与我们联系,将在第一时间删除!
Copyright 2024 辣笔书屋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