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把它塞進貓包裡帶來出去,等到回來以後,變成了一隻禿貓,背上的毛全都剃光了。
少年靜默了一會兒,忽然就那麼站了起來,轉身走出了小院。
「玻璃,貓。」
他不明白為什麼在他眼裡同樣的兩個東西,在別人那裡卻用不同的詞語。
可是他明白,那些都不見了,他還要繼續去找。
他走著走著,來到了一家墓園。
人家哭他就跟著哭,人家抬起棺木,他就懵懵懂懂的跟在後邊。
在那些白色和黃色交雜的花束中,偶爾會有玫瑰。
少年被墓園裡的人起了個很有意思的的名字,叫玫瑰竊賊。
他會挨個走到那些墓碑前,從花束中抽走玫瑰,然後聚攏在一起。
被逝者的家人發現以後,又戰戰兢兢的抱著懷裡的玫瑰,準確的找出他偷走的人家的那個,緩緩舉過頭頂,還給人家。
可笑又可憐。
誰也不知道他為了什麼。
少年只是在找他的玫瑰,找他的紅玫瑰。
可是墓園裡,怎麼會有紅色的玫瑰。
如果說到這裡,只是太過魔幻和文藝,後半段就變的意味不明了起來。
沒什麼具體的劇情,只剩下他不停的走,不停的走,明明玫瑰就在他的身邊,他也不再低頭,最後走回了那個樹林,回到了曾經的鳥窩。
他蜷縮在鳥窩裡,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忽而從上面一躍而下,隨著砰的一聲,鏡頭慢慢拉遠,只剩下少年躺在一大片白色的玫瑰里。
然後從他的身體周圍,紅色慢慢的向外蔓延,直到把那一大片玫瑰染紅。
全片完。
薛簡抬起遙控器,又把它倒了回去,從頭放起。
「哥哥。」
崇山明又陪著他看了一遍,薛簡終於聲音沙啞的開了口。
「這個故事的後半段,你想聽嗎?」
崇山明點了點頭,薛簡剛要開口,卻聽他道:「我看過。」
薛簡意外的抬了抬眼,而後又慢慢的落了下去。
「這樣…如果大家也都能看到就好了。」
它不是什麼沒頭沒尾的荒誕故事,不是純粹為了噁心人拍的暗□□。
這是薛簡最喜歡的故事。
被鎖在後廚里當洗碗工,當牛做馬,玫瑰在窗外,在他輕易望不見得地方,即便如此還是覺得幸福。
在溫暖的庭院裡成為主人的寵物,做了貓的同類,當了狗的替身,玫瑰觸手可及,只不過要忍受被人揉捏在掌心裡把玩。
在墓園裡東哭西嚎,學著人類的樣子,哭到滿臉悲慟,可是又不知道為了什麼哭,做了小丑以後,又成了小偷。
而後從衣衫襤褸,又到了西裝革履。
他坐在乾淨整潔的工位上,戴著金絲眼鏡,眼底只剩一灘死水一般的麻木與平靜。
身旁不停的走過狼頭,蹭過豹尾,他摘下眼鏡,低著頭細細的擦著上頭的灰塵。
桌上放著一瓶礦泉水,裡面插著一株玫瑰。
它的花頭已經開始低垂。
被呵斥著將它扔進了垃圾桶,又繼續敲著鍵盤,整個辦公室里,所有人的動作都那樣的標準統一。
一起按下回車鍵,一起挪動著滑鼠,在鬧鐘響起的時候,所有人一同張開雙臂,伸起了攔腰,打一個哈欠,鬧鐘的聲音停下,又寂靜到只剩下了鍵盤咔噠咔噠的響聲。
做完了牛馬,做完了寵物,當過了小丑,成了竊賊,最後又變成了一台機器。
玫瑰擺在桌上,日夜相對,觸手可及,又只能「心甘情願」的把它丟進垃圾桶。
畫面的色調越來越暗,至此已經只剩下陰雨綿綿的顏色。
最後的最後,拋著手裡的幾個鋼鏰站在便利店裡,越過幾株玫瑰,拿了貨架上的兩塊麵包。
便利店的門打開,玻璃門上反射的光弧一閃,少年的面目已經完全改變。
在那個修長瘦削的身體上架著的,是一隻烏鴉的腦袋。
他和賣咖啡的熊先生打招呼,避開跳舞的螞蟻小姐,把步履蹣跚的獾婆婆從馬路的這頭,扶到另一頭。
然後他開始不停的走,從城市走出去,走回了森林,跳過小溪以後,雙臂變成了翅膀,吃完果子以後,雙腿變成了爪子。
最後從那樹叢里走出來的,變成了一隻烏鴉。
它扇動起了翅膀,往天上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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