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髒。」
薛簡冷靜的就像是不是自己的事情,十分平靜的接受了這個結果。
那個針頭,只能落在他的身上,薛簡想。
他無法想像崇山明這樣的人,會和愛滋病扯上什麼關係,那才叫不真實。
「我想回酒店了。」薛簡低著頭,不肯讓崇山明碰他,自己拿衣服把自己包了個嚴嚴實實,連頭也包住了。
「薛簡,醫生已經說了,只要吃了阻斷藥,就不會有事,在兩個小時之內吃下去,阻斷成功率接近100%」
薛簡一句也聽不進去,只是輕輕的搖頭,「哥哥離我遠點。」
他搖晃的從醫院走出去,站到街邊就開始打車,喃喃自語著:「不能傳染給哥哥。」
崇山明掰過他的肩膀,手下一時沒能將力收住,薛簡吃痛的縮了一下身體,又抬起了無神的眼睛。
「我想睡覺,哥哥,好睏了,我想一個人,睡覺。」
崇山明慢慢的鬆開了手。
小安報警以後,警察很快就過來將人帶走了,讓人意外的是,男人並非是愛滋病的攜帶者,既然這樣,那個針頭的來源就不明了起來。
天很快就亮了,一夜未眠。
走廊外變的喧鬧了,薛簡躺在房間的地板上,看了第三遍《少年鴉渡》。
這部在現在看來很「癲」的文藝片,沒什麼故事性,裡面有大量的意象表述,還有很詼諧很隨性的巧思。
一輛飛機從頭頂飛過,從窗戶裡頭扔下來了一個裝在籃子裡的嬰兒,他從高空飛速的往下墜落,最後落到了一個碩大的鳥窩裡。
嬰兒哇哇大哭,引來了好幾隻烏鴉圍在周圍,用嘴啄著他。
畫面一轉,嬰兒長大了,趴在鳥窩裡,用嘴啄著那幾隻烏鴉,當然,不痛不癢。
少年的眼珠明亮又清澈,有時候呆呆地望著樹的外頭,有時候站在鳥窩裡,往外頭撒尿,看著那道水線的弧度,還會咯咯的笑起來。
下一秒,一隻烏鴉回來了,蹲在窩裡,整個腦袋變的濕漉漉的,它沉默的看著少年,最後使勁的甩了甩腦袋。
四季輪轉,春去秋來,少年開始嘗試往樹的下飛。
烏鴉們都知道,他沒有翅膀。
可是下面有一片玫瑰花。
烏鴉們有時會銜來火紅的花瓣,少年喜歡把它們聚在一起,枕在腦袋下面。
它們送來花瓣,帶來露水,叼回食物,少年只能待在巨樹上,日復一日的望著地下的玫瑰。
這天,他又在張開雙臂,躍躍欲試著往下。
所有的烏鴉都撲棱起了翅膀,拼了命的阻止他,可是少年等不及了。
他學著烏鴉的樣子,兩條腿用力一蹬,就從鳥窩上躍了下去。
他當然是不會飛的,只能感受到自己在不停的墜落,飛速的墜落。
砰的一聲,鳥獸四散,鏡頭慢慢拉遠,只剩下了一個四肢擺放的位置十分奇怪的身影。
手腳都好像摔斷了一樣。
可是當鏡頭又不斷的拉進,少年卻慢慢的從地上爬了起來。
他轉了轉脖子,活動了幾下手臂,又這樣毫髮無傷似的在地上蹦了起來。
他舉目四望,卻發現,地上根本沒有他在樹上時,經常眺望的那片玫瑰。
少年開始尋找。
薛簡那時身上帶著一種蓬勃的朝氣,是獨屬於少年人的泥土氣味。
他趴在地面上嗅聞著這世上的一切,雙手高高舉起,揚起樹葉上的雨水。
無數個鏡頭裡,他像是真的生長在自然中的一株野草,一朵野花,一隻鳥。
然後他看到了城市。
鋼筋混凝土矗立在面前,幾隻烏鴉在他頭頂盤旋。
少年懵懂無知的走入,烏鴉漸漸飛遠。
第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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