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眶紅了下去,似乎是仍舊心有餘悸,一字一頓道:「我怕極了。」
崇山明撐著走到了薛簡的面前,忍不住的想要抬手去摸他的臉,薛簡歪了一下頭,躲開了。
「寶寶…」
崇山明輕輕的叫,一開口讓人恍然覺得,還在夢中。
「我當時信奉的東西都很愚蠢,我以為人人都似我,我覺得愛屬於戰士,所以我恨你的怯懦。」
「我只是想聽一句為什麼,只要你問,我就會答,剛才說的那些,一年前的那天,就會告訴你,但你沒有。」
崇山明似乎真的很傷心,至今還在傷心。
第64章
薛簡不能接受他的愚蠢。
在他眼中崇山明從來都和這兩個字沒有任何關係。
他剛要開口,一聲冷笑忽然從背後傳了過來。
肖易拎著一袋子酒,回手砰的一聲拽上了門,終於對崇山明展現出了不加掩飾的厭惡。
「你也太自以為是了。」
「崇老師,如果是薛簡還在拍曙的時候,你來說這個話,他會屁顛屁顛的回到你的懷裡,連委屈都不敢。」
「他對你愛的死去活來的時候,當然你說什麼他都會聽的。」
「可惜,時間過去了啊。」
「肖易。」薛簡皺著眉往外推他,「不要說了,你先回家吧。」
肖易力氣極大,薛簡推了半天,他也就挪了幾厘米,他的模樣帶著酒氣,一副不吐不快的樣子,硬是要把話說出來。
「你覺得薛簡愛你,就該無論發生了什麼都得等著你,你覺得不行的時候,就把他扔下,等你覺得時機到了,就可以把他重新攥在掌心裡,不管你當初把他扔下去的時候,摔成了什麼樣。」
「你知道薛簡得了抑鬱症嗎。」
「你知道他上個月才停藥嗎。」
這話一出,薛簡直接愣住了,他不知道肖易是怎麼知道的,明明他誰都沒告訴。
「所有人都覺得姬月演的好,能不好嗎?他那個時候和瘋了有什麼區別,那麼厚的劇本翻到紙都爛了,他是拼了命的用拍戲來轉移注意力,呵,我真可惜你沒有見過他那個時候的樣子。」
肖易嘲弄的說著,薛簡的頭深深低下,不敢回頭看崇山明的表情。
太難堪了。
為他痛徹心扉的模樣太難堪了。
薛簡其實一開始並不知道自己病了,他只是覺得做什麼都沒有意思,他只是覺得自己有些矯情,不明白為什麼隨便一點兒風吹草動,都會讓他想哭。
後來是在家裡和自己說話,經常的自言自語,他才覺得有些不對,猶豫了好久才去看了醫生。
無論怎麼樣,最難的日子已經熬過去了。
薛簡併不覺得自己的病和崇山明有太大的關聯。
他充其量只是壓倒駱駝的最後一顆稻草,算不了什麼大事。
「好了。」薛簡真的有些生氣了,「你再說,我不理你了。」
肖易張了一半的口,迫不得已閉上了,抿著唇不再說話。
崇山明慢慢的動了,他踉蹌著走到薛簡的身邊,伸出指尖,似乎是想像從前一樣,摸一摸他的頭頂。
然而手指在那上邊繞了幾圈,只蹭過了幾縷髮絲,便收回了手。
他低著頭,呼吸有些重,而後空氣中,似乎傳來了些濕潤的氣息。
薛簡回過頭,看到了崇山明的眼淚。
他閉著眼,淚如此洶湧的流淌,讓薛簡想到那時,他們抵死纏綿時,愛人喜悅,而後用寬闊的手臂攏住他,用力到讓他發痛的模樣。
薛簡會親他的眼睛,會打開自己,打開的更多,為了讓他更高興些,更喜悅些。
薛簡愛誰的時候,總是不知道保留。
他獻祭的模樣,總會讓被愛著的人,覺得自己是無所不能的主宰,無論做了什麼,都能得到信徒的原宥。
薛簡覺得,他也有錯的。
他錯在縱容太多,又從不追責,是他給了崇山明,無論如何都不會離開的錯覺。
可是事到如今,那些都不重要了。
春信已至,萬物復甦,然後又是一年盛夏。
花也貌美,水也清澈,名利場,聚光燈,山林四野,都在向他招手。
不是只有愛,才能讓他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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