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是李有德殺的。」傅雲打斷道:「都到這一步了,候總如果還不說實話,就別怪我不顧多年情分翻臉無情了。」
「其實我大概能串起來傅自明是怎麼死的,我今晚兵行險著到這個地步,也不過是找你核實一下而已,候總也別怪我待你們父子殘忍。」傅雲停頓了一下,似乎對接下來所要說的話有一點難以啟齒。
「畢竟,血親斃命,眾叛親離,這些滋味是什麼感覺,我比你要清楚的多。」
陳時越手腕如同鐵鑄,死死的扣在候呈瑋的要害處,候呈瑋這個時候已經處於瀕死的狀態了,陳時越能感受到他的體溫逐漸冷卻,死人的骨肉血液,是比活人要沉的。
陳時越不動聲色的將他的下巴抬了抬,偽造出候呈瑋還有一口氣的假象,起碼讓傅雲把話問完再死。
「二十年前,傅自明在雪鄉不慎弄死了阿秀和你未出世的孩子,李有德為了給他清理麻煩,一不做二不休殺了阿秀的全家,並在幾個月後返回雪鄉假裝是第一次來,協助警方刨開了自己的作案現場,把一切罪責嫁禍到老流浪漢身上,他們兩個順利洗清了自己的嫌疑。」
「而候總你並沒有自己所說的那麼深情,你貪圖李有德給你的巨額利益,所以配合他們行事,放過罪魁禍首,將阿秀一家的慘死以老流浪漢蓄意報復結案,老流浪漢被處死,你帶著李有德給你的錢回到城市娶妻,生子,就當一切都沒有發生過。」
老候總伏在地上,淚眼乾涸,呆滯的望著地板,半晌不陰不陽的笑起來:「……你錯了。」
傅雲做出洗耳恭聽的態度。
「我沒有放過罪魁禍首。」他低低的道:「你不妨想想,你爸是什麼結局,你現在又是什麼結局?」
「我還沒死呢,談不上蓋棺定論評判結局。」傅雲攤手道。
「早晚的事。」老候總冷哼一聲。
「反正會在你後頭的,不急。」傅雲毫不生氣的和煦道。
「事情繼續說回2010年,李有德大病一場,有人在道上放出消息,說苗疆秘法,以男童的軀體為承載,灌入邪術和蠱蟲,即可將瀕死之人從鬼門關拉回來,傅自明為保自己地位穩定,必須救李有德,於是他犧牲了我。」傅雲問道:「所以我推測一下,這個消息是你放出去的。」
「為的是報傅自明讓你孩子沒有出世,在娘胎里就死了的仇,對嗎?」
「父債子償,我以為你不會從苗疆的地界裡活下來的。」老候總喃喃自語道。
「我當年也是這麼以為的。」傅雲平靜的說:「但是世道就是這麼奇怪,想死的人死不了,想活的人又留不住。」
「傅自明用我的血,救回了李有德的命,然後他又良心發現,覺得不能這麼對待自己兒子,於是他轉身去找安家的二姑奶和三叔爺借驅蠱毒的暖玉,想讓我免受蠱毒之苦,但是他與安家眾人積怨已深,他們不肯借給他,就算我是他們親侄女的孩子。」
「後來傅自明掌握了二姑奶和三叔爺在410國道公路打生樁的證據,以此威脅他們,怎料被他們兩個先下手為強,通過某種方式,讓他和李有德的感情分崩離析,最後李有德在殯儀館的地下室,當著我的面,殺了我爸爸。」傅雲的語氣波瀾不驚,好像就是在說一件離自己很遠的新聞。
「你搞錯了。」老候總緩慢的搖著頭:「我說過要讓傅自明血債血償的。」
「也是他自己作死,當年你身中苗蠱在病床上奄奄一息,傅自明滿世界的給你求辦法,在道上找遍了所有的人脈,最後求到我這裡來了,我就約他在餐廳里見了一面。」
……
二十年前,金碧大酒店私人包廂。
「老候,我知道我對不起你,但是孩子是無辜的,你想想辦法,成嗎?」
老候總望著眼前這個斯文俊秀的男人,半年時間不到他幾乎滄桑了一大截,鬢間隱約有白髮閃爍,胡茬也沒掛乾淨,看上去比往日更加瘦削,微微彎下腰懇求他時,莫名有股脆弱而頹廢的美感。
老候總不咸不淡的移開眼睛,他不喜歡男人,傅自明這一掛的,對他沒什麼用。
「我以為你打算跟安家千金離婚,正式跟了李總來著。」老候總略帶嘲諷道:「怎麼現在反倒對他們安家那麼上心起來了?」
「那是我兒子。」傅自明低聲解釋道。
「哦……」老候總瞭然的點點頭,沒說幫,也沒說不幫,輕輕的叩著茶盞,又問:「那是兒子重要,還是李總重要?」
換了往常,傅自明對這種無聊的問題一向是懶得搭理,但是此刻他有求於老候總,便低三下四道:「兒子重要,若不是為了利益,誰會沒事跟個男人亂攪合?」
「你這樣說,老李可是會傷心的。」
「救救阿雲,我就一個兒子,如果你救他,我保證從今以後李有德給我的所有東西,我全部轉手給你。」
老候總注視著杯子裡漂浮的茶葉,繼續刺探:「你真的對老李一點感情也沒有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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