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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被關娜聽了去,她大叫道:「都拍都拍,叫人家攝像師傅給咱們都拍一張。」

這是件高興事,江心和關堯的臉上都帶著笑,等進了照相館,等人家布景的工人搭好幕布,兩人手牽著手站到了鏡頭前。

「來,笑一笑!」師傅喊道。

但誰料就在這時,一個炮仗似的小子衝進了照相館,這小子大叫道:「哥!咱媽又在家裡發瘋了!」

衝進來的小子就是秦天,他頂著雞窩似的頭髮,鼻子底下凍出了兩條硬邦邦的水晶鼻涕,兩隻手上全是凍瘡,在喊出這話時,臉上卻帶著笑。

關堯和江心一見他,一聽到這話,原本喜悅的表情瞬間僵住了,而與此同時,攝影師傅按下了快門。

咔嚓!一個不怎麼愉快的瞬間被留了下來。

後來,這張底片被洗了兩次,分別存在了關堯和江心的上衣內兜里。秦天曾無數次試圖搶走去看,都被江心躲了過去。

他或許是故意的,多年後,郁春明在心裡想道,秦天總是做這樣故意的事。

他會在關堯家開飯時,故意闖進去,用各種理由帶走江心;會在學校開學時,故意衝到江心的教室里大喊「江敏又發瘋了」;還會在江心和關堯半夜溜出家門去河邊玩耍時,故意跟在兩人身後,學村里出馬的大仙唱神調。

因此年幼的郁春明一直堅信,秦天是討厭他的,直到長大了才逐漸明白,秦天或許不是討厭他,秦天只是討厭他作為一個哥哥,從沒盡到做哥哥的責任。

在秦天看來,哥哥意味著必須容忍自己的胡作非為,必須事事以自己為先,必須毫無條件地答應自己的所有要求。

比如現在——

秦天坐在審訊室中,深吸了一口氣:「關警官,既然你都說了郁春明是我哥,那我咋跟蹤他,應該跟你沒有多大關係吧。」

頭頂的白熾燈灼目又冰冷,映得關堯那張稜角分明的面孔格外不近人情,他一臉漠然地看著秦天,說道:「不管郁春明是你啥人,跟蹤都是非法行為。更何況,你曾經試圖在配藥室調換他使用的頭孢曲松。秦天,你應該慶幸自己沒能得手,否則……」

「否則我現在已經蹲大獄去了。」秦天無賴一笑,「那又咋樣?我就是看不慣他一個強姦犯的兒子,居然能光明正大地當警察,能在人家大官兒的家裡享清福,我要毀了他,我有錯嗎?」

「你要毀了他……」關堯俯下身,目光沉沉地盯著秦天,「那你不如給我好好講講,你打算用啥樣的方式毀了他。」

秦天輕輕一磨後槽牙:「地溝里的老鼠,就得待在地溝里。江心是我哥,也只能是我哥,只能和我一樣,生活在地溝里。他憑啥能做警察?憑啥能高高在上地審判別人?憑啥我作為他的親弟,就只能每天爛醉如泥?」

關堯被秦天的邏輯氣笑了:「憑啥你作為他的親弟,就只能每天爛醉如泥?弟弟啊,你到底有沒有想過,這是你自己的選擇,跟郁春明,跟江心,甚至說跟你媽江敏都沒有任何關係。」

「有關!」秦天大叫,「就是有關!當年拋下我一個人留在扎木兒的是江心!他必須為他的行為付出代價。」

關堯眉梢一動,直起身,他不輕不重地吐出了一句話:「秦天,你最好老老實實地交代,到底是誰給你灌輸了這樣的想法。」

是誰?這個問題讓秦天心頭一震,他脫口就想反駁這完全是自己的計劃,但話到嘴邊,卻又講不出來了。

為什麼講不出來?

秦天的額頭開始冒汗,因為,真的有這麼一個人存在。

第79章

看著這副神情,關堯不屑地笑了:「這才對嘛,小天兒啊,你可是我看著長大的,你肚子裡有幾根草兒,我比你老娘都清楚,就憑你那腦子,毀了你哥,還跑去松蘭跟蹤他,你能幹得出來嗎?實話告訴我,你是不是在外頭認識了啥不三不四的人。」

「沒有。」秦天嘴硬。

「沒有?」關堯轉過身,重新打開了錄像機,又出門叫回了劉勝,他坐到對面,再次擺出了公事公辦的姿態來,「秦天,幾個月前,你曾把一個自稱『小宋哥』的毒///販介紹給我的外甥女關寧,並試圖引誘她,跟隨這個『小宋哥』一起南下打工。我現在請你講講,當時你到底安的是啥心。」

秦天喉結一滾,沒有說話。

關堯一抬眉:「如果你說不出來,那我說,秦天,你壓根沒有意識到你其實……」

「我其實咋樣?」秦天猛地在審訊椅中掙動了一下,他把手銬晃得「咣咣」作響,「我恨我哥需要理由嗎?他把我留在扎木兒受苦,這麼多年一次都沒有回來看過我,我被吳老三打得滿臉都是血,他有關心過我嗎?關堯,你說句公道話,我憑啥不恨他?」

「我是警察,我不說公道話,我只看證據。」關堯鐵面無情,「證據擺在我面前,少論其他的。」

「可是……」

「你不用解釋,目前,根據我們現有的調查以及證據可以表明,你的朋友『小宋哥』以及李英,極有可能涉及兩場重大刑事案件。秦天,法律不會冤枉一個好人,但也不會錯過一個壞人,如果你是被誰利用或是脅迫,才走到了今天這一步的,屆時量刑,法院也會適當裁定。不過如果你是蓄意參與作案,那最後到底咋判,可就不好說了。」關堯打起了官腔,「現在,選擇權在你,你是為了啥去跟蹤郁春明,又是為了啥覺得自己能毀掉他,給我坦白還來得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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