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敏斜靠在沙發扶手上,她笑了一下,回答:「因為十七年前,一個自稱自己是錢國偉的人回來找過我,我當時發瘋似的跑去派出所報案,可卻沒一個人相信我,他們都說我是瘋子,瘋子講的東西,誰敢信呢?」
聽到這話,舒文渾身一顫。
——她是林場派出所的老人,這件事,就發生在她剛剛入職的那一年。
「我記得,我記得當時接警的是我師父……」
「張暉,現在的林場派出所所長。」江敏的記憶一點不錯,「你原本坐在暖氣片邊上,聽了我說的話,就來前兒給我端了杯水,你師父張暉讓你趕緊去整理文件,別在我跟前磨磨唧唧。」
「對……對,就是這樣。」舒文看了看郁春明,又看了看江敏,滿臉驚駭,「我記得,你當時說,說是誰回來了,誰沒死,鬧得整個辦公室都雞飛狗跳的,當天晚上,我師父還把市醫的大夫請來了,給你打了針安定,讓吳老三把你領走了。」
「是啊,吳老三……」江敏幽幽地嘆了口氣,她說,「郁警官,你不是想知道,錢國偉在過去幾十年裡,有沒有聯繫過我嗎?那是唯一一次,從那之後,每月15號,吳老三都會收到一筆錢,他們自以為能瞞著我,實際上,我很清楚這筆錢是從哪兒來的,寄出這筆錢的人肯定受過吳老三的脅迫。」
郁春明和舒文一陣沉默。
很快,專案組的同事發來了「何望」的高清證件照,郁春明拿過手機,指著上面的人,再次問道:「你確定他不是錢國偉?」
江敏抱著胳膊,斜著眼睛看了看:「我確定,當時來找我的人,不長這個樣兒。」
果真,關堯一點沒猜錯,錢國偉哪怕是現身,也沒現真身。
「那來找你的人長啥樣兒?」郁春明不得不問道。
江敏想了想,細細地描述了起來:「高個子,細長臉,打眼兒一瞧,身形啥的和錢國偉沒區別,就是眼皮不一樣,來找我的人……是個腫眼泡、單眼皮兒,而且鼻樑有點塌。」
「單眼皮,塌鼻樑?」郁春明皺起了眉。
江敏在一旁補充道:「這人跟我說,他是回來給他老娘送終的,我後來四處問了,打聽到錢國偉的老娘確實死在那一年。所以,儘管他模樣兒不咋像錢國偉,我也相信了,或許這人為了掩蓋行蹤,整容了呢。」
郁春明瞬間豁然開朗,他念出了一個名字:「林智民。」
劉斌說過,林智民作為錢國偉的髮小,當年錢國偉的老娘過世,就是他送的終。
而且,林智民的長相確實和錢國偉有那麼三分一致,不然錢國偉當初又如何能用林智民的身份證在三礦家屬院內租房,並矇混過張大爺的昏花老眼呢?
可是,十七年前,林智民為什麼要冒充錢國偉來見江敏?他有什麼目的?
「遺書,他是來要遺書的。」江敏回答。
「李勝男的遺書?」郁春明不解,「錢國偉咋知道,李勝男的遺書在你手上?」
「這我就不清楚了,反正那人是來要遺書的。」江敏也有些奇怪,「按理說,『小梨花』死了那麼多年,錢國偉估計早就把她忘腦後了,當時突然跑回來要遺書,保不齊是遇著了啥人,碰上了啥事兒。」
人的仇家一旦多了,隨隨便便就能被拿捏住把柄,比如吳老三,就這麼輕而易舉地用江敏,要挾錢國偉給他匯了十來年的錢,那麼,除了江敏,還有誰能拿捏錢國偉呢?
「十七年前,李英還在蹲監獄,沒機會跟他見面,除了李英,那就只有……」
李英的兒子李且了。
關堯坐在車上,看著這個身材佝僂的老頭兒一腳深一腳淺地往千金坪走,眼下天色已經很晚了,家家戶戶點起了燈,李英的背影映在車前窗下,瞬間與那日行車記錄儀中的模糊人影重合在了一處。
關堯眼皮一跳。
方才在林場派出所,李英這人跑到門前又哭又鬧,逼著警察把他送回家。韓忱無奈,只好答應這人的請求,並把這個苦差事丟給了關堯。
如今,終於回家了,李英也終於平靜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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