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嬈邊說邊拿起手中的湯藥,她先試了試溫度,這才舀起一勺向齊老夫人嘴邊遞去:「母親,來——」
聽到馮嬈的話語,齊老夫人一連說了三個好字,眼中閃爍著淚光,似乎在期待著什麼。她就著馮嬈的手喝完一碗湯藥,沒多久就又沉沉睡去。
馮嬈見老夫人熟睡後,這才輕輕地嘆了一口氣,整個人像是卸下了所有的力氣。她無奈地向楚黎非三人遞去一抹苦笑,然後匆忙喝了口水將他們帶到院子裡去。
「多謝三位大人成全。」馮嬈說完後,竟是想要直接跪下去,還是錢銘眼疾手快攔住了她。
錢銘看向這個姑娘的眼神中也帶上了一抹憐惜與欽佩。憐惜她身為一個女子,齊老夫人病重,她不得不一個人撐起齊府,又欽佩她身為一個女子,竟能堅強到如此地步。
「馮姑娘辛苦。」
似乎是看懂了錢銘的眼神,馮嬈笑著搖頭:「比不得各位大人辛勞。民女只是做了自己因該做的。自出嫁以後,齊老夫人雖說不是我的生母,卻也對民女多番關照,如今老夫人病重,民女自當侍奉於床前。」
她語速柔柔但語氣卻不失力量:「民女還是要謝過三位大人願意幫民女隱瞞。母親病重,實在是聽不得任何不好的消息了。如今母親就心心念念地盼著三弟回來,若是半點指望也無,只怕是不日……便要去了。」
馮嬈說到這些,語氣里就難免帶上了一些哀傷之意。只是提到「齊壽」的時候,她的眼神中明顯閃過了一絲不平。
她是在為他的丈夫——齊祿不平。
齊福身陷殘疾,齊壽頑疾,齊老爺又走得早,可以說整個齊府都是齊祿撐起來的。可齊老夫人卻偏偏疼愛幼子,就連臨死前的執念都是齊壽,齊福與齊祿兩兄弟壓根是一點都沒有提起。
憑什麼?
她不明白,但這些,她從來不會在齊老夫人面前顯露半點。
楚黎非看著眼前疲累的女子,他的眼中划過一抹不忍,但也有些疑惑:「怎麼就你一個人侍奉齊老夫人。齊福的妻子呢?怎麼不見她的人影?」
提到呂英,也就是齊福的妻子,馮嬈的眉頭立即緊鎖,她的神色變得有些奇怪。
只見馮嬈搖搖頭,似乎在思考回憶著什麼。片刻後,她才謹慎開口道:「我跟大嫂平日裡接觸的並不多。當年,我與她一同過門,只遙遙見過一面。」
在馮嬈恬靜的語氣中,楚黎非他們也慢慢從馮嬈的口中描繪出了呂英的形象。
當時,齊福與齊祿兩兄弟都到了婚配的年紀。
作為侯位的繼承人,上門來給齊祿說媒的媒人可謂是絡繹不絕,就差把侯府的門檻都給踏破了。
而齊壽那邊,就顯得清冷的多。
京城裡那些出身高門的小姐自然瞧不上一個與候位無緣的、又不良於行的「棄子」。最後還是齊老爺與齊老夫人一步步放低了要求,這才尋上了一個商賈之女,願意婚配給齊福。
齊老爺與齊老夫人也自知委屈了人家姑娘,送出去的聘禮足足比齊祿的多了一倍。
後來,兩兄弟一同成婚。
馮嬈是戶部尚書家的小姐,自小認識的也都是京城裡的貴女,若不是因為齊家這兩兄弟,是萬萬不會與一個小小的商賈之女扯上邊的。因此,她對呂英的了解也不多。
馮嬈只知道呂家原本以漁為生,後來得了運道,生意越做越大,一家子都搬到了京城來住,是附近有名的富商。
呂父呂母更是只有呂英一個女兒,在她出嫁那日,嫁妝足足抬了一百八十擔,跟她這個尚書家的小姐比也是毫不遜色的。
兩個陌生的姑娘坐在馬車上,從不同的地方最終齊聚於齊福。
成婚那天是個難得的好日子,陽光明媚,萬里無雲。
馮嬈與呂英兩人一同身著大紅色的嫁衣從馬車上下來。輕風掀起了呂英的蓋頭,馮嬈看見了少女臉上羞澀的紅頰以及明媚的笑容。
似乎是注意到馮嬈的目光,呂英嘴邊綻出一個笑容向她點頭致意。馮嬈一愣,似乎是因為偷看人家被抓包了,只感覺臉上跟火燒似的,頗有些尷尬地朝對方點了點頭。
她原本以為這位大嫂是個好相與的,還想與她交個朋友。
可誰知翌日敬茶的時候,呂英直接稱病不曾露面,齊老夫人面上雖是有些不虞,可到底也沒多說什麼。
之後的好幾天,馮嬈都沒有再見到過呂英。
知道後來有一天,兩人在轉角處偶然撞上。
呂英先是驚呼出聲,眼角因為疼痛泛起了生理性的淚水。可她在看清來人是馮嬈的時候,眼中竟閃過一絲驚恐之色,什麼也不說就抱著被撞到的胳膊,低著頭急匆匆地逃走了。
馮嬈詫異地站在原地,她回頭看向呂英遠去的身影,心裡卻感到有些奇怪。
只見呂英的走路姿勢,總感覺那裡有些彆扭。她似乎將整個人的重心都放到了左腳上。
是剛剛把她撞傷了嗎?馮嬈思索著。因著過去在尚書府長大,她的母親對她的教養尤為嚴格。例如走路時的速度不能過快,就連一步邁出去的距離都有講究。若是出了差錯,便會挨她母親的責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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