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比起因傷進醫院,另一種可能更大。
「未來的你死了。」薛潮隨便拉開幾個太平櫃,都躺著一具無頭屍體,大腳趾綁著名簽,但他再打開的太平櫃卻是空的,他示意鄧達雲看裡面寫著他名字的名簽,「你的屍體停在這。」
「……」鄧達雲扒住柜子往裡瞧,漆黑的小空間黑暗、逼仄,有永遠的靜默,不僅是他的歸處,大概是所有人的歸處,無論生前開朗還是內向,成功還是平凡,萬人敬仰還是人見人厭……死亡沒有階級,公平、寧和得像桃花源。
那為什麼他只一眼就感到深深的恐懼?
鄧達雲下意識遠離,卻被薛潮一把推進去,雙腳驟然離地,他來不及恐懼,像翻殼的烏龜亂撲騰,四肢各玩各的,亂七八糟爬進櫃內,腿還絆住一起,薛潮就無情地推回柜子。
他只能在黑暗中忐忑地挪動肢體,努力解開自己的「結」,好不容易完成這項堪比解九連環的益智遊戲,他就聽到了護士噠噠的腳步聲,瞬間僵住了。
不只鄧達雲的柜子空著,還有幾個柜子也沒有屍體,只有名簽,而且都是女生,年紀不大,都在上學,薛潮記下後鑽進其中一個柜子,輕輕滑合。
他浸在狹小的黑暗裡,追尋腳步聲不斷靠近,最後停在門前,他屏息等待。
近乎一個世紀的漫長,門終於被推開,難聽的吱嘎聲刺破安靜,但接下來是更長的安靜。
鄧達雲猜測護士被滿地的亂鞋印絆住了,他心裡不禁反反覆覆祈禱能托住她更久,久到她不耐煩,直接離開。
不知道哪方好心的佛祖上帝,聽到他真誠的祈禱,護士真的重新合上門,並沒有進來。
但也沒有離開,又是一陣熬死人心神的安靜,忽然響起清脆的落鎖聲。
然後是護士毫無留戀離開的聲音。
薛潮臉色微變,不對勁,護士肯定知道他們在太平間,怎麼可能連進門看一眼都不?她一開始就要把他們關在裡面!
下一秒正上方的鐵柜子就被拍響,嘭嘭嘭,拉門劇烈的震動一路傳下,震得他耳朵生疼,一個不算完,越來越多的拉門被拍響,連成一片,隔著太平間的門都能傳出老遠,在黑暗的地下一層里恐怖地不斷巨響。
鄧達雲死死扒住門,生怕被拉開,震動傳入手心,發麻地疼,他使不上力,於是儘可能撐起上半身,後背貼在上方的鐵皮,卻忽然被比手中響幾倍的力道拍塌了拱起的背,他手一松,驚愕抬頭,血色全無。
——不是外面拍拉門,是裡面有「人」在拍!
第66章
一隻屍臭的手突然伸下, 手中握著的尖銳碎鐵片劃破了鄧達雲的臉,鄧達雲一瞬間呼吸都停了,直愣愣地盯著鐵板, 一個白色面具掉在鐵板的洞口,鏤空彎起的笑唇對著他。
他聽到了得意而嘲弄的大笑。
另一邊,薛潮面向的上鐵板忽然「嘭」一聲,隨後是一連串激烈的拍打。
難纏的怪物不僅是緊追的護士, 還有本就躺在太平間裡的屍體,剛出狼窩,又入虎口。
樓上這位大概不滿意薛潮的無動於衷,長指甲抓撓鐵皮邊角,刺耳的擦音里,有什麼被撥弄的咔噠咔噠聲。
柜子里漆黑, 薛潮看不清,只好靠摸, 摸得十分小心, 生怕上鋪捅穿鐵皮,和他來個十指相扣——鐵板兩側各有一個活動扣,鑲在一小塊半圓板, 足以伸進一隻手,但只有位於上方的人才能打開。
恰巧此時, 上鋪兄弟摸不到關鍵的爪子終於無意間撥開,整面鐵板忽而鬆動, 旋轉門般傾斜, 一隻遍布屍斑的青紫長手迅雷般伸下來,差點掏進薛潮的心窩,薛潮抓住宛如喪屍的手腕, 膝蓋一頂,將□□的鐵板強行歸正。
這位不肯放棄,左右上下來回折騰,像剛學會詐屍,精力旺盛,什麼都想抓想咬,薛潮不得不雙腿一起撐住,還得躲兩邊隨時落下的爪子。
他的反應比剛做殭屍的上鋪快,鬼爪子兩邊抓下好幾次,都被他躲過去,上鋪靜了靜,好像有點懷疑人生,終於左右腦一起運轉,兩隻手同時落下,薛潮就等這刻,從左側的半圓洞甩進向日葵根莖,人一側身,躲開左側的鬼爪子,左手再抓住右側的鬼爪子,右手伸進洞,將根莖從右側拽出頭,正好捆住上鋪的屍體。
隨後他在櫃內翻過身,鞋尖頂地,整個人背貼在上鐵板,並迅速打開與下方柜子相連的活動扣,然後兩手抓緊植物根莖,全身用力一翻,活動鐵板旋轉一百八十度,他與詐屍的兄弟瞬間上下對調。
他利索抽繩,關閉活動扣。
根莖抽走,屍體直接砸落,下面的活動板一斜,正好打在薛潮原來下鋪的屍體,把開機緩慢的屍體一下子拍詐屍了,兩個不太聰明的屍體隔著鬆動的「蹺蹺板」,四隻鬼爪子在洞裡互撓,嘴裡也不閒著,發出嘶啞的吼叫,像街邊一眼就不對付的兩隻狗對罵、打架。
薛潮很有禮貌地敲了敲新上鋪的鐵板,正好是活動扣的位置,果然幫助新上鋪成功詐屍,於是故技重施兩次,成功轉到最上方的柜子。
他剛合好一側的活動扣,另一側的手就被倏地抓住,而且真是十指緊扣,薛潮迅速抽手,抓住他的手卻毫無阻力被一把拉起,沒讓他抽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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