紙人少年撥了撥她的嘴唇——她的嘴唇被一條金線縫住了。
那條金線與嫁衣、蓋頭上繡花紋的金線不同,像真金子扯出了一條線,不像真線那麼軟,有金屬的流光。
紙人男乙:「打斷腿逃不了,蒙住頭混淆五感,找不到路,不知生死和陰陽,封住嘴不讓她向鬼神告狀……這是被抓去配冥婚了。」
紙人少年點頭,用剪刀小心地拆掉金線,紙人男乙捏開她的嘴,重新灌入辰砂。
這回,三魂七魄徹底封住了。
但她沒法走,趕屍這招不行。他們兩個紙人,也沒法背她一個肉身做的真人,上來就壓癟了。
他不禁犯愁,紙人少年卻再次念咒。
阿芸的手緩緩抬起,指向不遠處的一座雪山。
他們艱難地繞到雪山的背後,竟然有一處不明顯的山洞。
山洞裡長著一顆白色的樹,粗壯的根長在山洞頂,像一輪圓盤,然後四分五裂的枝幹裹著冰雪,像放射光線般垂下,錯綜複雜地占領了洞內。
枝幹都很長,可以砍下兩根,串起蓋頭,墊在她身下,勉強拖著她回去。
因為變成紙人,「力量」值扣掉30點,紙人男乙擔心地掄起扳手,砸向一根最細的樹枝。
【「力量」檢定結果為:1/30,大成功】
投擲結果為「1-5」為大成功,「96-100」為大失敗。
一聲清脆的「咔」響起,樹枝斷了,然而不等他喜悅地乘勝追擊,「咔嚓」聲接連不斷,充盈在整個山洞裡。
「!」
「……」
他拉住隊友,掉頭就跑,整個山洞「轟」地一聲,然而他們不敢停下,怕樹塌了牽連山洞,再倒霉到把雪山也弄崩了!
這是什麼大失敗式的大成功啊!
他們跑去很遠,中間還摔了幾次,確定山沒有崩後,才重新回去。
幸好,到底還是大成功,山洞安然無恙,就是樹全斷了,他們撿了一堆木材回去,用蓋頭綁住,做了一個木頭板,拖著阿芸往回走。
就在要拖的時候,少年的一隻手徹底斷了,灌進風把他吹成一個小氣球,隊友連忙給他的胳膊紮緊了。
持續被風雪侵蝕,紙的壽命變短了。
他們倒是可以慢慢拖,出來已經半天多了,差不多後半夜能回去,但雪要是不停,紙人恐怕撐不到回去了。
他們艱難地拖著阿芸的屍體,紙人少年又摔了一跤,銀紋黑蜈蚣從他們的紙衣領里探出一個頭,幽幽盯著阿芸的那雙腿,動了動百足,似乎在想,要不要鑽進去。
忽然,蜈蚣感受到什麼,抬了抬頭,然後又鑽回紙人的身體裡。
紙人少年也察覺到什麼,看著落雪的天:「變小了。」
紙人男乙也發現了,風雪沒有那麼刮人了……似乎的確在變小。
於是他們抓緊時間,拖人回去。
*
「這樣就可以了吧?」
東邊,旅行社一行人,將陳家夫妻熬好的糖漿放進小山里,等了一會兒,什麼也沒發生。
「這真的行嗎?」
「咱們不會被騙了吧。」
「食不言寢不語,人家神仙就不能安靜開個小灶了?」
「就是,說不定粘牙了……」
薛潮的意識從冰天雪地的群山里被牽過來,就聽到幾人在交頭接耳,頭疼地選中唯一安靜的蒲逢春:「過聆聽。」
【「聆聽」檢定結果為:91/45,失敗】
蒲逢春淡淡地說:「另謀高就吧。」
「……」薛潮冷漠打斷幾人的嘰嘰喳喳,選中領隊,「過聆聽。」
領隊忽然聽到咔嚓咔嚓的聲音,一頓一響,像誰在慢條斯理地嚼什麼又硬又脆的東西……那冷白色的糖漿一路端過來,的確有點凝實了。
兩個隊友見他閉嘴看向山里,也跟著望過去,就對上一雙黑黑的眼睛,在雪裡發幽幽的亮,一晃又不見了。
放雪糖漿的碗也不見了,但領隊耳邊的咔嚓咔嚓聲就沒停,後面就是咕嘟咕嘟吞咽的聲音……應該是小神在喝下面還沒凝實的糖漿。
他默默後退,生怕再與山裡的小神仙對視上,裝忙地望天,結果發現雪好像變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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