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事佬問出來了,是神的侍從們抬過來的。
但問為什麼抬過來,卻得不到答案,鐵匠只說:「怪可憐的,她父母都是老實人,我們也就能幫上這點忙了,但不知道為什麼,棺材抬到這裡就進不來了。」
玩家避開紙人,的確拉不動棺材,紙人腰間的喪帶系在棺材上,就像拴住了棺材,解不開。
裹布少年摸著棺材壁,閉上眼睛,周圍人見他大概在使用異能,沒有打擾。
「她在。」少年睜眼,「是屍體。」
蒲逢春有點走神。
迷路的時候,蒲逢春過了幾次檢定,薛潮比她會隱藏情緒,但比她懶得隱藏情緒,所以她還是聽出他也有點煩躁。
她記得調查團本,骰子系統會撕裂主持人的意識,過檢定對他有不小的負擔,但她總覺得這不是重點,他在為別的事困擾。
調查異常和還未公布的主線任務,都與他無關,玩家倒是有好幾個不好惹的大神,但這個副本的衝突性不強,即便是呂連山那樣愛虐殺的傢伙,也不是餓急的狼,見誰都咬一口,他們相處還算和諧。
那麼能讓他愁的事,可能和她一樣。
鑰匙。
他可能在找鑰匙。
他犯愁的事還比她多一樣,她是知道他和那位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糾葛……
蒲逢春就聽到薛潮叫她過靈感,她忽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靈感」檢定結果為:99/50,大失敗】
靈感檢定失敗不要緊,可怕的是靈感大失敗,那堪比靈感大成功!
她一回頭,紙人都盯著她,一模一樣的白面紅臉蛋,但相同的這張臉卻變了,她見過這張臉,吉利小神?
五官變成吉利小神的紙人們「張開嘴」,嘶啦一聲,露出空蕩蕩的內在,被風吹鼓,愈發像血盆大口。
sancheck扣了3點san值,她捂著頭後退,和事佬扶住她,把在商店買的道具風油精放在她鼻前,她一聞,充斥在腦子裡的嘴就慢慢消失,但還是天旋地轉。
「……雪糖漿,他們要過路費。」她也不知道怎麼形容它們的行為,混亂的腦子隨便選了一個差不多的詞。
五個玩家都過了靈感,兩個失敗,沒有線索,兩個成功,只看見紙人的臉一瞬變了模樣,她的大失敗看見最多,說的話最有價值。
但雪糖漿雖然不難,熬得好卻是一門手藝,最厲害的就是陳家夫妻,吉利小神也愛吃。
可就是他們的女兒下葬,總不能他們出題,又讓他們破。
和事佬聽了她的顧慮,卻想起什麼,從口袋裡拿出紅封,出門前侍從給他的,迎親時遇到「刁難」用。
一摸就不對,紅封變重了,紅鈔變成薄薄的糖漿板。
他將紅封放進紙人咧開的嘴裡,這次所有人都聽到咔嚓咔嚓的咀嚼聲,紅包被吞下去,系在棺材的喪帶就解開了。
全身喪服的侍從自村民中走出,和幾個玩家一起抬起棺材,捧著陪葬冥器的紙人走在最前面,淒銳的嗩吶聲一起,隨行的侍從抓起籃子裡的紙錢,撒向天空,像逆著天而去的大雪,又被風打落,撲了人滿身。
兩側村民就有了表情,有的低頭掩泣,有的站不住滑落下去,像死了自己的親人,全在哭。
哭聲或大或小,哀傷或痛絕,都合入婉轉的嗩吶聲里,山洪般往前推。
直推到南邊的村長家。
再遲鈍的人也反應過來了。蒲逢春想起今早出門的「下下」簽,後頸發涼。
大門掛紅綢、吊紅燈籠、貼喜字,靠近像撥開迷霧的一片紅,門口放著一個大火盆,炭燒得通紅,濺起火星。
新娘子進門第一步就是跨火盆,去除穢氣,往後日子紅紅火火……但他們接的可不是新娘子!可能就是這個「穢」啊!
抬棺材的侍從停下,沒有放下棺材,幾個玩家正在遞眼神,紙人們已經捧著陪葬冥器上前,兩兩一排,一組接一組,將冥器扔進火盆。
蒲逢春看著那些紙做的陪葬品迅速被火焰握碎,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怪不得準備得那麼齊全……這是先在陰曹地府置辦好新婚洞房!
繚繞的煙歸入霧裡,嗆人也嗆得神神秘秘,他們隔著霧,只能看見火光,像看行將毀滅的狼煙。
等所有東西燒完,煙味散了些,喪服侍從抬著棺材,浩浩湯湯進門,黑棺臨空行過火盆,底部被照出發紅的反光,流向兩壁,像托舉的火焰。
紙人跟在最後進門,燒東西的時候,就引來村長一家,除了村長和村長媳婦,剩下幾人惶恐地杵在院子裡。
酒席擺滿三個院落,身為賓客的村民卻喜笑顏開,隨著黑棺被抬入一扇又一扇門,在紅燭與燈籠的光亮里行過,聲聲恭喜,沸反盈天。
最後停到三進正房,村長和村長媳婦坐在高堂,僵著臉,看向停在新娘子站位的黑棺。
村長這下什麼都明白了。
殺女之仇,怎麼可能輕易放過?要了孫二的命才是便宜他們,這是要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請回家的生辰牌,恐怕不是湘萍的,是阿芸的。
迎親隊伍是回不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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