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這裡曾經是某個小公會,老闆就是會長。他記得遊樂園公會真的就在一個遊樂園裡。
不過,他之所以搶走酒館,是在花瓶底找到一塊骷髏形的紫水晶,像珠寶飾品掉下來的。
蒲逢春的老師明洋的遺體帶出過同樣的紫水晶碎片。
他失蹤多年的姐姐有過一條紫水晶項鍊,吊墜就是骷髏形狀。
姐姐難道也是被捲入的玩家或者主持人?這麼多年,她……她還活著嗎?
薛潮又嘗了一口女兒紅,酒烈,情緒更烈,仿佛蒲逢春又在他眼前死了一遍,原來他當時有「無措」,還有「悲哀」。
那情緒真的屬於他嗎?他分不清了。
他放好酒,用野草公會的鑰匙轉開門。
他答應了蒲逢春兩件事,現在還剩一件,就是那個稻草人。
他並不覺得那還是她的師兄,即便稻草人里真剩一點靈魂,靈魂的主人也早瘋了,瘋子是活著的死人。
稻草人不知道去哪了,薛潮又去看了蒲逢春的遺體。
他結束採訪後第一時間來了,她的屍體也在菩提下的石棺里,他檢查過了,現在再去看,已經變成一個黑盒子。
他打開盒子,是那對白玫瑰耳環。
這就是蒲逢春的遺物了。
蒲逢春說過,遺物無法被真正帶走,如果他帶著遺物離開野草公會,遺物就會自動回到盒子裡,即便他就留在這裡,等到盒子消散,遺物也會跟著消散。
但薛潮還是把耳環放在了兜里,他要親自試試。
「嗖」有影子鑽過他身後的草叢,薛潮追去,稻草人縮在房屋的洞穴里,藏在雜草後,還是很怕他,不敢出來。
他們僵持許久,薛潮去上次拿道具的禪房,搜到幾塊棒棒糖,他回到洞口,蹲下身,黑大衣遮住臉,遞出棒棒糖。
過了好一會,雜草簌簌響,稻草人在靠近,停在他舉著的棒棒糖前。
薛潮沒有動,等它拿走糖,但它忽然靠得更近,野草綁成的手臂懟在他的口袋,薛潮的腰被耳環硌到,他眉頭一動,放下大衣。
草扎的臉湊得極近,線縫的嘴是大笑的樣子,薛潮卻一瞬間感覺它很悲傷,像再也等不回主人的小狗。
它知道她不會回來了。
這一刻它是清醒的嗎?
下一秒,它倏然在他眼前燃燒了。
薛潮一愣,立刻用衣服撲火,然而火勢不減,火中的稻草人卻沒有動,安安靜靜地燒為灰燼了。
火光蔓延,從野草爬上古寺的斷壁殘垣,徒留薛潮茫然地站在火海里,最後低低地嘖了聲。
古寺的殘門打開,他的鑰匙也消失了,這裡不再是「野草公會」了。
他回到宿舍,點開遊戲界面,論壇里全在討論他,後台也是各種恭喜與吹捧,這的確有他的打算。
前兩個副本的拼命,為他積累了資本。
一戰成名後更是好走,最高的贊聲可以保住每場的熱度,他人的擁簇可以帶來資源。
然後就是「最終通關」這個終極目標,他要離開這個鬼地方。
論壇里關於他會簽哪個公會吵了一千樓,不少人認為他會成為樂團的顧問,因為他也是霍爾德的學生,他們認為這次的爭鬥是「繼承人之戰」。
無聊。眼下的一切發展對他有利,但他還是有點心煩,正要關閉界面,房泰來發來消息。
【房泰來:這周回現實世界嗎?】
【薛潮:回】手比腦子快。
對面隔了一會。【房泰來:你確定你有空?】
【房泰來:你要是忙著挑公會就先不打擾你了】
【薛潮:不用,回幾天?】
【房泰來:我只剩一張一天卷了,積分我要省著用】
【薛潮:行,就今晚】
回到現實世界,薛潮通過私信聯繫上房泰來。
兩人恰巧在一個城市,就是相隔比較遠,薛潮開車去,約在她大學附近的咖啡廳。
房泰來大二了,考到遠離家庭的外地大學,她的精神比之前好多了,但無限遊戲緊隨其後,她也沒過幾天好日子。
「還是要謝謝你,我是因為你才考來這的。」
薛潮將菜單遞給她:「這算『追星』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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