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下,喬沅的身影已經走遠變得看不見了。
*
冷空氣來了。
第二天就下了一夜的冷雨,氣溫驟降。直到早上還沒完全放晴。
今天早上人剛一踏出室內的一刻,體感就像被迎面而來的寒潮當面揍了一拳似的,冷他一激靈。
氣溫斷崖式下降,陰濕刺骨的冷意絲絲鑽入侵皮膚,冷雨淅淅瀝瀝地還在下。
喬沅更深地將臉埋進圍巾之中。
外面一片天寒地凍之中,只有自己口中呵出的熱氣殘存一點點溫度。
今天早上出門之前寇遠洲還特地出來喊住了他,讓他等等,要開車送喬沅上學。
「今天太冷了,別自己出去。」寇遠洲的聲音跟在他身後念,十分不放心他。
寇遠洲對他一貫如此。冷了得接送,熱了得接送,下雨時不能一個人出門,喬沅不止一次感覺到他想給自己上牽引繩。一頭系在他身上,一頭由寇遠洲牽著。
但今天被喬沅先一步出了門。他早飯都是塞著吃完的,趁寇遠洲還在房間。他逃也似的,就怕被寇遠洲趕上。
結果剛出門就被凜冽寒潮冷一抖擻,一下精神了。
喬沅今天早八。
剛打完一個呵欠,一陣寒風襲來,厚羽絨服下的身子立時又打一個寒戰。他僵冷的手指握緊了傘把,儘管此時手腳已經被凍成了冰坨坨。
進學校沿路看見早起上課的學生們幾乎也是都把抗寒裝備全背上了。可見今天是真的冷。
他們教室里還沒暖氣,只有靠年輕人的火力抗過去。
喬沅沒火力。打小畏寒。也不知怎麼,這些年來寇遠洲越是怕他受冷,人就越是畏寒了。真是慣出來的毛病。
可見寇遠洲的溫室養育法也不見得多好。
像今天在這樣在天寒地凍的濕冷路上走著走著,喬沅脾氣就上來了,冷得嘴唇哆哆嗦嗦的,心裡埋怨自己但更埋怨寇遠洲。
不管!他怪自己,但也全怪那個人!
喬沅腳步加快了。
為近路他走的學校西門。這條路會經過他常去的那家咖啡館。走過熟悉的店門口時凍僵的鼻子聞見早餐咖啡的一絲醇苦,悠悠溢散到店外這段路上。喬沅扭頭看了一眼玻璃店門裡面。
他手中遮擋的傘面也抬高几分。
那個鴨,不是,那個厲真沒在裡面。
喬沅很快路過了咖啡館的店面。
他承認自己是對那個男模咖啡師多了幾分關注了。畢竟他從前的生活中從沒遇到過這樣的人。他的意思是,沒接觸過男模。
倒是他路過前面那段路上時,碰見了有一群人聚集在樓下嘰嘰喳喳的,十分熱鬧。
他們學校是這樣的,這裡每天都在發生新鮮事。路過的喬沅聽見了討論聲:
「昨天晚上就這麼叫了一夜了。今早斷斷續續的。」
「這不被凍死都得活活叫死吧……」
喬沅從那路過時還側頭看了一眼。
人很多,也沒看出來什麼。他埋頭接著趕路了。
太冷了。這天氣只叫人不想在外面多做停留。
已經有人跑去前面拐彎處的保安亭求助了。喬沅剛好走到了那,聽見值班的保安縮在保安亭里說:「現在怎麼救啊?」
「上面到底是一隻貓還是兩隻?」學生著急地問。
面對圍過來搭話的大學生,大叔端著茶杯,滔滔不絕:「兩隻!——昨天還有一隻大的母貓,後來它自己跑走了麼!上面就剩下一隻小的。就這么小的,還不知斷奶沒有呢。母貓不要的就活不成了,弱胎都是等死掉的。」
保安也納罕呢,昨天還以為歸西了呢。誰曾想,在外面凍了一夜,早上又催命似的叫起來了。
命還真大。
喬沅一頓。難怪剛才的叫聲聽起來就危弱。
咪一句,在寒風裡抖得像開了搞怪效果音,淒涼又還挺搞笑的。一聽就是快要死掉了。
它就快要凍死了。喬沅也在心裡想。
弱胎,意思就是在自然界中要被自然淘汰掉的生命。包括喬沅這種的,只不過歹命賴活,他被現代醫學救了小命。
如果他是貓,現在也是等死的份兒。
不知什麼時候,喬沅已經倒退幾步,人回到剛才那個地方。和其他停留在那兒的人一樣,極力仰頭看向樓上——
天空灰濛濛的。冰冷雨絲飄落至臉上皮膚。
那隻貓爬上去的像是四樓外牆那個死角,從這裡幾乎看不到那個小身影。只有呼呼刮過的寒風夾帶冰雨。
這個點能路過的都是上早八的人。早晨匆匆趕去教室的半路被貓叫吸引,這才過來看一看的,停留不多久又扭頭匆忙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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