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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是謝應祁沒有惡意,沒再污裴度本就可憐的死後聲名。

「或許是他願意給我他的魚符,所以我沒動他。」慕鳳昭絮絮說了許多那魚符的用處。

越說心裡越沒底,「可我沒拿,也沒將此事呈稟陛下。」

慕鳳昭取了片甜瓜,「不是我心有不忍,只是這與我計劃相悖,他那麼個人,誰知道這塊魚符後頭有什麼詭計。」

其實這話也不對,自楚王入京,好像都走在別人的計劃里,到鄯州是,住鹿鳴坊也是。

「我本想著招他為駙馬的。」管彤公主或許不需要駙馬,可大渝和兄長需要這個手握重兵的駙馬。

「現在——」慕鳳昭三兩口啃完了那塊甜瓜,瓜皮一扔,下定某種決心一般,「現在也可召他為駙馬,他有異心我就殺了他!長公主心如止水的!」

慕鳳昭站起身來,「如今萬事俱備,柳家的事也要鬧開了,

給你昭雪的日子已不遠矣。」

亡者泉下哪得知,不過是活著的人一點念想罷了。

「我要在這兒多住幾日,有事你可託夢於我,我酌情替你實現。」

一切如長公主所料,柳家的事的確是捅出來了,在大朝日上,打了柳家一個措手不及。

但也有不在她預料之內的,這事,是楚侍郎報到陛下跟前的。

在大朝日上,當著文武大臣的面,楚侍郎執芴板言辭鏗鏘,更有亡者父母,血書為證。

頭次參加大朝日的楚王,盯著慷慨激昂的楚侍郎忍不住想:慕鳳昭知道這事最後是楚家來說嗎?

堂上聽政的太子殿下像聽天書一樣,目不轉睛地盯著楚侍郎不斷開合的嘴巴,竭力端住了沒有失態。

齊柳兩家沆瀣,多年來多少勾連,結親的直系旁支更是數不勝數。

如今齊家不願出頭得罪人,選了楚家出來。

長公主殿下,這一幕,可在你的預料之內?

只是不知齊家又憑什麼讓楚家出這個頭。

柳司徒靜聽楚侍郎責問,聽完才朝上行禮,而後不緊不慢地反駁道:「小子雖頑劣,卻斷不會害人性命,且他早就到觀上清修去了,如何害這學生父母?」

國子祭酒亦出列辯駁,「國子監生眾多,我為何從未聽聞此等流言,侍郎進京晚,不知道有多少想效仿裴度那宵小攀污權貴以得晉升。」

提起了裴度,陛下和楚王都朝國子祭酒看過去。

柳祭酒還在說,句句誅心,「侍郎可不要錯了主意替宮中的淑妃娘娘辦了壞事。」

楚侍郎反唇相譏,「難道不是柳家假借皇后與太子令迫害平民嗎?長安城中誰人不知柳三生性放蕩,欺壓同窗,好孌童還服石成性,還不都仰賴家中的好兄長和宮中的好長姐才一直都安然無恙!」

楚侍郎十分豁的出去,宮中皇后容不下楚妃,那便一起拉下水,來日楚妃有孕,倚仗聖人的寵愛,未必不能一爭。

大殿混亂爭吵不休,陛下端坐上首冷眼旁觀。

此事他不知,但此情此景,他分外熟悉。

三年前,也是這一班大臣,齊齊站在殿中,齊中書請奏立珣兒為太子,滿朝附和。

而後柳司徒又有本奏說,長公主尊貴無匹,裴度身份太低,不堪為駙馬。

哪怕裴度是他柳氏門生。

柳司徒舉薦了齊二郎,大讚他芝蘭玉樹,才望高雅。

明眼人都能瞧出來的拙劣伎倆,但他們毫無顧忌,在大殿上堂而皇之地糊弄他。

不過是因為有恃無恐,弱主強臣,世家聯姻,剪不斷扯不開的利益共生,所以他們二家打定了主意把持朝政。

齊柳兩家畏懼阿爺,阿爺親自教養兒女,無人敢言,阿爺多留管彤兩年更是無人出聲。

他才繼位便一家爭公主,一家謀太子。

全不把他放在眼裡。

哪怕一家是他外家,一家是後族。

三年了,時移世易,如今也該換一換了。

等這一班朝廷重臣要在堂上動起手來,陛下才喝止了這一出鬧劇。

「既然是楚卿發現的,便有刑部主理,楚卿督審,莫要冤枉了任何一個人,也不許寒了百姓和學子的心。」

陛下說完便退了朝,還召走了初次參與大朝會的楚王。

紫衣長髯的柳司徒攔住了急於審案的楚侍郎,「楚侍郎好本事,老夫從前小瞧你了。」

「也得司徒肯給這個機會才是。」楚侍郎回以一笑,若是柳氏約束住了自家子孫,他就是有這個心,也無從下手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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