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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三維持著自己的姿勢,並未挪動半分,他這一身血肉算是徹底熬幹了,對不住父兄,對不住故舊,對不住同窗,也對不住自己,心底還有一點溫熱也是為了曾經受過的那點鼓舞。

也是這一絲溫熱叫他忍不住想問個究竟,「你是故意叫裴度瞧見你這玉佩的嗎?」

所以那傻子才無牽無掛地捨身成仁,將自己燒成了涅槃的那把火。

「這是代表我身份的信物,何來故意一說。」這人站起身來,「我不知你是如何與那位搭上線的,但國子監,是天下學子匯集之地,不該成為藏污納垢之所。」

「你柳家的運,到頭了。」天下有識之士,人人得而誅之。

「哈哈哈哈哈哈。」柳三大笑起來,笑到咳嗽,又嗆出一口血來,這爛長安,這爛天地,他也確實待得夠久了。

「你說,長公主得知真相那一日,會比我臉上的神色精彩嗎?清醒趨使與無知無覺地被算計盤剝,自以為是執刀人,她又是誰手裡的刀呢?」

柳三紮人肺腑的話張口就來,「真可惜啊,我見不到那一日來,大渝這位長公主,瘋起來才是毫無顧忌呢,希望到時閣下不會成為她刀下亡魂,替我多看看她那張臉上的精彩神色。」

這人腳步停了一瞬,卻並沒說什麼,推門匆匆走了。

柳三偏頭吐出一口血水來,真沒勁,他以為那人會氣急敗壞衝過來呢,想殺他卻只能忍住,那憋屈又忿恨的神色多有趣。

他滿懷惡意地想,橫豎他都要死了,那大家都別好過吧。

他生在柳家,天生懷罪,可裴度做錯了什麼?剛直不阿,明察秋毫,難道不該是他的立身之本嗎?

長公主也是一夜無眠,對月枯坐到天際泛青,許是見到了裴度舊友,眼前總是浮現一身斑駁血跡囚服的裴度,最後一面時,他明明是站都站不穩,卻顫顫巍巍地向她行叩拜大禮。

他留給她的最後一句話是,「伏願公主,千秋萬歲。」

這八個字,他說得無比鄭重。

這是尋常夫妻和離時才說的話,她當時只覺氣都不打一起出,還未如何便想著分道揚鑣,她在裴度眼中就這般不能共患難嗎?

除卻謀逆大罪,她想留他一條性命還不簡單嗎?更何況他那案子還沒結呢,一切都能好好商量。

婚約都還未落下去便想著和離,彼時她滿腦子都是裴度,你可真是好樣的。

裴度親緣淺,與他相關之人不過二三,結果這人將自己查到的東西分作兩份給了兩位爛泥扶不上牆的好友。

只留了她這八個字。

再看這一輪皓月,心裡有氣也罵不出口了,人都走了,再計較這個,也並不能讓人活過來。

長公主的袖箭朝著月亮射出去,精巧的袖箭飛過樹梢,垂直落下,「如今寒門學子入仕何其艱難,天下皆言因你之故,你若聽不得這些,便從墳墓里跳出來反駁去,省得勞動著我給你左右奔走,昭雪洗冤。」

說來諷刺,她手頭一件裴度的遺物都沒有,僅有的兩件,都是才從他的兩個廢物朋友手裡搶來的。

「罷了。」長公主嘆口氣,「當初的燒鵝和雞蛋險些砸你頭上,就當是欠你的吧。」

這世上能讓她看進眼裡的人不算多,只是她如今都失去了,孤身活著罷了。

與裴度相較,也不知道究竟誰更圓滿些。

在長公主將窗放下時,楚家

府兵果然又來拿人了,這回順順噹噹地提走了形容枯槁的柳臨軒。

聽著動靜漸息,估摸人應當已經走了,長公主將窗徹底封上,思忖著楚家府兵實在太多,等這事了了,再借著楚家大娘的由頭去搜刮一番,省得這侍郎覺得重挫了柳家自己便有了什麼指望。

第23章 臨終言謝應祁,你與我如今算什麼呢?……

柳三雖然沒有官身,本應因著後族的身份挪到內廷去審,但這事鬧得太大,只能公審。

柳家人,包括皇后娘娘都沒有出現,楚侍郎不意柳三竟成了這副模樣,而他因遇刺,也為再給柳家添一把火,已特意向陛下請辭。

陛下便又點了齊中書來主理此案,齊中書請辭,卻並未允准。

柳三全憑一口氣吊著,哪怕是被好好帶到府衙上,也根本站不起來了。

卻還是倨傲地很,只昂著下巴睨楚侍郎,「憑你也能坐上位審我了,換個人來,我不與你交代。」

說完這句都要喘上半刻,苟延殘喘的樣子很不好看,可還是死咬著不肯說。

楚侍郎見他這齣氣多進氣少的模樣,也怕人還沒交代什麼便死了,也不多計較,好脾氣道:「國舅爺,您無需與我交代,與齊中書交代即可。」

「中書令,可以,勉強算夠格聽我的事了。」柳三搖搖晃晃站起來,「我,柳家九世孫,柳臨軒,花天酒地,濫酒服石,也草菅人命,是我父兄,殫精竭慮保我無憂。自然,若無太子殿下與皇后娘娘為我做主,也無我今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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