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鳳昭配合地吃了,還不忘貼心地夸一句:「好吃,謝郎這羹合該只存天上有,人間哪得幾回聞。」
謝應祁笑開,像是慕鳳昭在鄯州城見到的那個模樣了。
慕鳳昭心下瞭然,這才是父皇執意要取消她與謝應祁這門婚事的主因罷。
她強撐著起身,拿出了此生最大的耐心,逗狸奴一樣,摩挲謝應祁的頭髮,從頭到尾,「好一手溫水煮青蛙,把長公主拿捏在手裡玩弄的感覺很好吧。」
謝應祁手裡的調羹落了地,馬車上鋪了一層厚厚的氈毯,調羹未碎,只發出了一聲悶哼。
像是心被剜開的聲音。
他這幾日經歷的美好,都是鏡花水月,黃粱一夢嗎?
謝應祁雙眼空空地徒手撈了那調羹好幾次,卻沒有撈起來。
「謝應祁。」長公主沉聲喚他。
謝應祁卻像沒聽見一樣,眼神四下游移,不與長公主對視。
「謝君壽!」長公主聲音揚起來。
謝應祁不由自主朝她看過去,怕看到她眼裡的抗拒和防備,又怕她不會再喊第三聲。
長公主勾著他的脖子吻上去,謝應祁懵懵懂懂地啟唇回應,承受長公主的啃咬。
心底漫上一點兒又一點兒的狂喜,挨個被他摁下去,阿昭敏銳至此,實在出乎他的預料,而他的確有大事未曾據實相告。
阿昭,此生最恨欺騙隱瞞。
而他卻沒有做到坦誠無欺。
現在這算什麼,臨別前最後一絲慰藉嗎?
謝應祁努力回應慕鳳昭,攫取她帶著櫻桃香的氣息,心心念念的人在懷,他憑著一腔熱忱攻城掠地,卻又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小心翼翼。
本想咬兩口便退開的長公主被迫投入,直到兩人都有些呼吸困難,謝應祁才終於下定決心,戀戀不捨地將人放開。
卻依舊托著長公主,生怕牽動她的傷口。
「你這人,真是矛盾死了。」長公主重新在謝應祁膝上趴下,只留了個後腦勺給謝應祁看。
「你非良善,我又不是第一日才知,但遇事有關於我,你一邊冒進又一邊準備要退,隨時抽身,實在是——」
長公主抻出只胳膊來往上抬,謝應祁不明就裡但低下頭去,被長公主一把揪住耳朵。
「既要又要。」長公主沒用多大勁,她現在也用不出來。
「想裝出個溫潤如玉來博我喜歡,卻又總是不甘心,時不時地露一絲真性情,一步一步地試探我的底線。」
擰巴又彆扭。
「不必溫水煮青蛙了,我親自帶你拜過祖先,你怎的還如此患得患失?」
「阿昭。」謝應祁如她所願,被她捏著耳朵,卻包圍著她不肯撤手,一時之間還真不清究竟是誰禁錮著誰。
「與你相交之人,無一不是溫雅純粹之人,
可溫良恭儉,不能助我掌權。如裴度、二郎、李娘子之流,他們有你為傘,可以只追自己心中之道。」
也得阿昭真心相待,託付重任。
而他,早已捨棄了純善。
「君壽不才,願為阿昭依靠。」謝應祁柔聲細語,眼如星辰,他思忖著這應當是阿昭會欣賞的模樣。
「所以我阿兄交代給你什麼?為何要帶著我和珣兒一齊往北走?」
長公主猛地坐起來,腰上的傷疼得她臉色發白,她也根本不顧。
她鋪墊這麼多,就是為著此刻,而謝應祁沒有防備,那一瞬間的反應,讓她心沉了下去。
「你果然知道。」長公主正色起來,不見怒容但大有不交代清楚不罷休的意思。
謝應祁七手八腳地給她捂傷口。
「聖人知道瞞不住你,也沒想瞞你。」謝應祁說:「陛下想叫你親自去幽州看一看。」
看過幽州現狀,心中自有答案。
「那他在京中,要做什麼?」這分明是將自己的軟肋都送走了,自己要做些危險的事。
謝應祁搖頭,「聖人的事,哪怕是我,也不好窺探,不過我將我帶來的人都留在了京城,期望能幫襯一二。」
慕鳳昭虛弱笑笑,「若是我的長輩們見你今日這情狀,只怕不會防備你至此。」
她聽過許多人說過這樣一句話,楚王世子也是可憐。
恐怕連謝應祁自己,都以為,她阿耶不待見他,只是因為那從未見過光的婚約。
其實不是,還有另一個更讓先帝忌憚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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