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裝作沒看見他手底下的這些動作,順著謝應祁的語氣,感嘆道:「是啊,朕也納悶得很,那裴度是她自己挑的,親口說了有趣,可那日她想都不想便說可招你為夫,你說這是不是冥冥中註定的緣分呢?」
彼時韓太傅還在朝,教他拉一個打一個,他這一招用得效果頗好,借著登基大典的敲打,拉攏了那時的禮部尚書秦鍾。
才下大朝會,韓太傅便著人通稟,他候在紫宸殿外。
陛下還記得那日天光甚好,翠鳥嚶鳴,杏花疏影,老太傅是個風雅的人,得遇此景卻無暇欣賞,徑直進殿拜上。
「陛下。」韓太傅帶著他繁重的課業與讓新君頭皮發麻的目光。
這目光都讓陛下恍惚,他是不是何處做得不妥。
「太傅還沒走?」新君端著青瓷點花小茶盞,神態得宜,不過是心裡早就做好了無論今日太傅說什麼他都虛心聽教絕不反口。
「以退為進,恩威並施。陛下今日,表現地很好。」韓太傅歷經三朝,博古通今,治學嚴謹,教導過許多皇子,從不誇人,今日這句很好,已經足見他的滿意。
他將先前抱在手裡的書放到桌上,「這原本是陛下今日的課業,如今看來,陛下已然不需要了,如今需要這些的,乃是長公主殿下。」
長公主點了一杯茶遞到杜太傅手上,太傅定定地瞧了那茶盞上的梅花好一會兒,才贊了一句,「點茶的功夫倒是長進了,殿下近日定是沒少煩心。」
太傅這般說,也不是沒有因由,這位殿下,自己可太有主意了。
詩書從未背過,每每問及,都是一副將來有兄長,萬事不愁的模樣。功課倒是肯抄,卻從不肯好好練字,那字倒也不是丑,只是通篇都透著隨意,仿佛只是日子太無聊了抄些書來打發時光。
兩位太傅為了公主殿下的課業真可謂是絞盡了腦汁,後來還是太子,也就是如今的陛下想出了這麼一個法子,做功課前,點上一回茶,這技藝非專注不行,倒真成了個對付小公主的好辦法。
如今她便養成了習慣,有什麼煩心事,或是生氣時,便用這個法子讓自己先冷靜下來。
「兄長原本也想緩緩而治,徐徐圖之,可這些人,哪裡肯給阿兄這個時間。太傅你是知道我的,最是容不得旁人挑釁!我自然是不能坐以待斃,我要幫阿兄出這口氣」
那太傅當真是很知道小公主這個秉性了,當初開六藝課,她日日都拿一支篳篥裝樣子,連放到嘴邊吹一下都不曾。
如此懶散,被國子祭酒的小女兒私下議論了兩句,說太子殿下舉世無雙,怎的有這樣一位不學無術的胞妹,想來什麼陪太子一同進學,都是為這位殿下臉上貼金罷了。
長公主是聽見了這話的,當下卻一句話都沒說,三個月後樂藝考核,她抱著清寧大長公主的琵琶,她點名挑戰那一手琵琶技藝冠絕長安的小娘子。一曲《平漠》技驚四座。
那場比試後來被太子殿下封了口,此事並未傳到前朝,所以文武百官並不知曉,長管彤公主睚眥必報到何種地步。
「幫陛下也不用賠上殿下的一生。」韓太傅不苟言笑,但這般疾言厲色卻不多見。
「你們在說什麼,朕怎麼聽不明白?」幫他為什麼會賠上阿音的一生?
「殿下今晨與老臣透露,她想命楚王為駙馬都尉,召他入京,攪亂這朝堂渾水。」
陛下瞠目結舌。
那日午食,是他們師徒三人最後的時光,也是這樣一碗鴨花湯餅。
陛下咽下一隻面兔子,對謝應祁說:「朕當時念著你,沒一口否決阿音的提議,也疑心她是不是收到什麼風聲,甚至都想到是不是你遞了什麼暗信給她。」
結果都不是。
是長公主慕鳳昭,將她兄長的安穩看得比自己一生的幸福要重要許多,就那麼順理成章地想到了手握重兵的謝應祁,僅此而已。
「是韓太傅拼命勸阻,因為他覺得你心思深,不是個會被姻親擺布的郎君。」
陛下拿謝應祁黃黃綠綠變來變去的臉色下飯,有滋味得很。
「還有一重原因,太傅只私下說給朕聽,沒敢讓阿音知道。」
陛下忍俊不禁,也不吊他胃口,和盤托出,「太傅說,你若真成了駙馬都尉,無論家室相貌和智計手段,裴度都不是你的對手,叫阿音與你日日相對,難保不會為你心折,只怕女生外向,得不償失。」
太傅還說,男歡女愛的事兒,沒人說得准,寧肯小心,不可僥倖。
如今看來,太傅不愧是太傅,真是有先見之明。
「便是那位太傅,害我與阿昭蹉跎多年嗎?」
那位太傅他亦有耳聞,自己孤身一人,也見不得旁人得個好姻緣。
「謝應祁,這事朕本來是想帶進棺材裡的,你假作不知,給老太傅留些面子,看在他一語成讖的份上,善待他些。」<="<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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