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不知道當今陛下出身卑微,生母乃是一介民女,機緣巧合得到先帝寵幸,卻沒有名分,懷著孩子待在家中。聽聞後來被皇室找到時,身上還穿著最樸素的白紵裙,在家中勞作。
這位李妃也是膽大包天,竟然在大庭廣眾之下毫不避諱地穿著白紵裙現身,就不怕勾起陛下的傷心事,被陛下治罪。
李瀛向來敏銳,從數道幸災樂禍的視線里意識到了什麼,她似乎要倒霉了。
她回想了一下方才的情形,意識到問題出在白紵裙上,當即也顧不得熱,披上紅狐大氅,想要遮住底下的白紵裙。
然而,高坐在龍椅上的新帝已然將在場之人的一舉一動全部收之眼底,他並未發作,臉上依然噙著笑,對在場有功之臣逐一點名,一一褒獎他們的功績。
李瀛在一旁聽著,還不忘將剝好的橙子慢慢吃了下去,等到眾人有些酒酣,一位文人打扮白須翩翩的老翁邁著蹣跚不穩的步伐站出去了。
「陛,陛下,那位是先帝的妃子,說來也算是您的母妃,您怎可冒天之大不韙納她為妃!要天下萬民如何看您?!」
那位文官似乎吃了太多酒,借酒壯膽,竟然把所有人都不敢直言的心裡話給說了出來。
新帝臉一沉,德茂察言觀色,朝金吾衛使了個眼色,當即有金吾衛上前,借著醒酒之名,強行把老翁請了下去。
老翁不肯走,手腳並用地抱著殿內的楹柱,高聲叫嚷:「陛下明鑑——切不可讓我等打下來的江山葬送於女流之手!不可!」
作為話題中心的李瀛,她正在專心致志
地用銀羹勺起一口白酥山,正要往口中送。
第4章 笑話
白酥山冰涼軟糯,入口即化,甜滋滋的,在冬日吃別有一番風味。
李瀛一面吃,一面看熱鬧。
不過半刻,大殿內酒傾幾翻,地衣上滾落著不知誰人的酒樽,那位繞柱而行的年邁文官終於停了下來。
他面露決絕之色,高呼一聲「妖妃禍國!」,在所有人還未反應過來之時,衣袂鼓風,一頭往楹柱撞去。
席中有人疾呼:「陳閣老,不可!」
李瀛動作一頓,手中的銀羹停在半空,無聲地跌落在絨絨地衣上,雪白的甜酥跟著濺了出來,有幾滴飛在狐裘的絨毛上。
她朝陳閣老袍下足有兩寸長的襴帶看了一眼,懸起的心頓時落定。
這老翁要她死,卻不捨得拿自個的性命去死諫。
金吾衛大驚失色,飛身上前,七手八腳地拉住陳閣老身上長長的襴帶,順勢拖住他頭上的硬腳幞頭,腳上的烏皮靴,硬生生把他拽了回來。
陳閣老捂著額頭,殷紅的血從他枯瘦如柴的指間流出,沿著下頜滴在稀疏的白髯上,將白須染成斑駁紅色。
他喃喃一句:「切不可讓前朝妖妃竊國……」聲音不大,足以響徹寂靜的大殿,還未說完,便昏了過去。
李瀛察覺到先前那些不懷好意的目光帶著痛恨,宛如針芒,尖銳無儔,幾乎毫不遮掩,明晃晃地扎在她身上。
新帝似乎察覺到其中的端倪,不動聲色坐在龍椅上,冷眼看著,並沒有發話讓金吾衛將陳閣老扶下去。
一時局面僵持,氛圍宛如傾倒在地的殘酒般冷凝,絲竹管弦俱歇,亦無人敢言,靜得能聽見殿外呼號的朔風。
李瀛驟然抬袖掩面,低聲啜泣,新帝看向她,「愛妃,可是有人惹你不悅?」
雖然他沒有指明,但殿內所有人都知道他說的是誰,頓時收斂了為陳閣老打抱不平的心思。
同時又不免有些兔死狐悲之感,陳閣老觸柱死諫,饒是這般豁出性命,新帝卻還是無動於衷,一心袒護妖妃。
保不齊以後會為了妖妃做出什麼事來,若是這位貌美的妖妃出自他們家族……那又得別當另論了。
他們想到此處,陡然想起妖妃的母族,隴西李家亦在今夜筵上。
李家人此時正臉色複雜地望著李瀛,似乎完全想不到她竟然會出現在此處。<="<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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