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瀛鬆了一口氣,連忙婉拒。
正在此時,紫檀蓮花螭紋床屏外傳來一陣腳步聲,太醫院院使提著嵌百寶提盒邁步近前,隔著床屏為李瀛懸絲診脈,恭敬道:「娘娘醒得早,如今已經無礙了。」
李瀛收回手,纖細皓腕上殘留著紅線勒出的痕跡,趙稷掃過那道痕跡,眸底情緒難辨。「以後這樣的事不會再發生了。」
他語氣淡漠而篤定,帶著帝王高高在上的威嚴。
李瀛並不多問,安靜垂首,漆黑鴉發流瀉,有幾縷隱入坦領,大半順著豐腴腰身傾瀉如瀑,只道:「臣妾相信陛下。」
她並不畏死,死最多只不過是化作一抔土,只是,這不代表她願意順著某些人的心意赴死,更不代表願意成為一個渾渾噩噩的痴兒活在世間。
李瀛狀似無意地提起:「謝國公之所以能提劍進養心殿,都是陛下給了他這個權利。」
趙稷眯起眼,一副願聞其詳的模樣。
「文臣著襴衫,武官配七事,謝國公文武雙全,白衣居廟堂,蹀躞懸七事,不是陛下給的特權,那便是他功高蓋主,以下犯上。」李瀛字字句句咬字清晰:「陛下才是天下之主,他謝雪明,算個什麼?」
她眉眼間皆是理所當然,似乎根本不覺得妄議朝臣有何不妥。
趙稷拊掌開懷:「愛妃所言甚是。」
他才是天下之主,謝雪明不過是他手中一顆棋子,昔日傾盡謝氏全族之力扶他上位,眼下於他而言已經無用了,留著,只怕他會矜功自伐,威脅到皇權。
只是,謝氏根深蒂固,盤踞陳郡,位處要道,北拒匈奴,若是將謝氏連根拔起,只怕邊土不穩,匈奴會乘虛而入。
趙稷只是猶豫一瞬,旋即打定主意,皇權比疆域重要多了,只要這龍椅還是他的,何愁無人替他收服疆域。
「愛妃想要謝國公身上的蹀躞七事,這也不難,朕讓他親自送過來便是。」
要臣子解下行軍所用的七事,親自獻給后妃,此事傳出去誰不說一句荒唐,誰不罵一句妖妃惑君。
李瀛微微一愣,笑道:「還是陛下懂臣妾。」清名,罵名,都比不過她的性命。
翌日,李瀛從養心殿回到承露閣,沿路所見的宮人無不誠惶誠恐,小心翼翼。
承露閣的宮人熟知李瀛的脾性,氛圍倒是鬆快許多,還有嘴碎的小宮女圍在她身邊嘰嘰喳喳:「娘娘,您是不知道,昨夜您昏迷之後,陛下大發雷霆,里里外外將御花園翻了個底朝天,宮人侍衛都審過一遍,甚至將整個太醫院的太醫都叫來了。」
她們隻字未提小公主生病一事,不知是不敢提起,還是有人隱瞞了此事,瞧她們的神情,應當是前者。
不知是誰嘴快說了一句:「陛下一心守著咱們娘娘,甚至連小公主生病也顧不上,足見娘娘聖眷正隆。」
李瀛看穿了她們的想法,擱下手中的耳杯,神色平靜,聲音微冷:「這些話也是你們說得的?」
她是世人口誅筆伐的妖妃,當她接過封妃詔書的那一刻,也許更早,城破那日,她向趙稷求救之時,就已經站在無數人的對立面。
從那時起,無論她怎麼做,行事張狂還是小心謹慎,都會被萬般挑剔,無可避免地落人口舌。
既然無論怎麼做,都會招來仇視,那就意味著,她想怎麼做都可以。
這些宮女不同,若是她們被劃為妖妃一黨,等待她們的將是遷怒,乃至牽連。
議論此事的宮女們年歲都不大,此刻嚇壞了,大氣不敢出一聲。
李瀛裝出不耐煩的樣子,長睫微垂,隨意擺手,皓腕上的金釧叮鈴作響,「行了,出去吧。」
宮女們低著頭,沿著小門默默走了出去。
青儷靜靜看著,目光幽深。
與此同時,殿外傳來內侍通傳聲:「謝國公謁見——」
李瀛掀起眼帘,輕盈剔透的瞳孔宛如靜水,看不出異樣,輕輕頷首,立時有內侍打起重重簾櫳,兩側另有宮女手執五明雉尾扇,遮住李瀛的面容。
隔著赤銅色雉羽,以及層層玉藻,她向下望去,隱約看見一道雪衣皎潔的身影跨過丹犀,走進殿內。
兩片寬大襴袖懸光,腰間蹀躞佩著的七事亦有華光流轉,一面面自正殿穹頂垂落的玉藻,因他的到來鍍上一隙微光。
即使隔著雉羽尾扇,還是有些晃眼。
第20章 贈刀
隔著支摘窗外層緊閉的紗屜,薄薄的燈籠棉篩出霧氣似的天光,灑落花廳。
李瀛靜坐首位,眼帘微垂,微翹的眼尾洇著若有若無的韞色,鴉髻上橫插點翠金簪,金殿寶衣,雉羽玉藻,將她裝點得如同一座巍峨艷麗的山,常人只能跪在火紅丹犀上遙望。<="<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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