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終於回過神來,沈諳之端正蓮火,掩袖遮住手腕,垂首低眉:「娘娘,樓內的燭火莫名熄了,這個給您。」
說罷,他作勢將蓮火遞給李瀛,李瀛伸手接過,無可避免地指尖相觸。
沈諳之好似被什麼燙了一下,待到李瀛穩穩擎住蓮火,倏忽收回手,安靜地退了回去。
借著搖曳的光,李瀛看見他微紅的耳尖。
她托住蓮火,觸手一片平坦,本應粘在底座的蠟淚消失得一乾二淨,像是被人匆匆剝落。
這位年輕的太常卿,倒是注重小節。
「娘娘,」沈諳之道:「微臣為您帶路。」
李瀛頷首,正準備跟他走。
吱呀一聲,靜室的槅門大開,露出一道峭拔頎長的身影,紈素衣擺逶迤如雪,腰間懸著一方金印紫綬,壁立萬仞。
身後佛龕金光普照,滿殿威嚴凝重,化作點飾,映照白衣郎君俊秀昳麗的眉眼。
分明他神色澹然,語氣溫和,卻讓沈諳之心中莫名發怵。
「太常卿,你要帶她去哪」
面對權傾朝野的上官,沈諳之放下蓮火,屈身朝他作揖:「回稟謝國公,我要帶娘娘去西面佛堂見女道長。」
然而,謝國公道:「不用你帶路,太祝署在找你。」他沒有解釋緣由,跨出門檻,徑直走到李瀛面前,喚了一聲:「娘娘。」
李瀛下意識退後一步,細白的頸微抬,繃成微曲的弧度,仰頭望他。
眸色平靜無波,倒映著他濃墨勾勒的昳麗眉眼。
一臣一妃,兩人之間的距離足有兩尺,距離談不上短,卻莫名膠黏,仿佛中間容不下任何事物。
自從謝雪明現身,沈諳之便一直低眉,不曾,也不敢抬首,並沒瞧見這一幕。
聽聞太祝署在尋找自己,縱使心中有些疑竇,不敢發問,當即轉身離去。
李瀛叫住他:「太常卿,本宮有意參悟佛法,等到禱祝結束,還請你前來此地尋本宮。」
沈諳之自是無有不應。
等到那位九品太常卿離開,玉芙殿的宮人大氣不敢出,亦不敢抬頭打量貴人,只一味盯著地面。
青儷面色微有蒼白,隱在兩個小宮女身側,站在離謝國公最遠的那一側。
自從在歲首元日那天,設法為李瀛出宮之事開脫,自作主張,形同叛主,負責接應的上峰便再也沒有聯繫過她。
往日那些背叛上峰的暗衛,早就化作一坯黃土,她之所以現在還沒有死,只有一種可能,那便是上峰的上峰——謝國公不想讓她死。
……為什麼
她不敢揣測。
眾人心思各異。
誰都沒察覺兩人之間怪異的氛圍。
李瀛:「謝國公要親自為本宮帶路」
近日來,她倒是常常在宮闈撞見謝雪明,也不知這內廷到底是屬於皇帝的,還是他謝雪明的。
謝雪明側身,身後有人走出,是半月未見的女冠。
「難為娘娘專門來寶相樓看貧尼最後一面,」女冠朝她一拜:「待到禱祝結束,貧尼便要出宮重回太平觀。」
當著諸人的面,女冠沒有提起龜息丹的下落,李瀛亦沒有問。
她安靜點頭,細白指尖按住底座微晃的卯榫,那裡似有鬆動。
龜息丹到手了。
現在,她需要接應的人手。
那位姓沈的太常卿,或可一用。
等到女冠轉身離去,李瀛道:「本宮乏了,在靜室內小坐一會兒。」她又道:「謝國公該回去了。」
說罷,她抬腳往靜室走去。
走到謝雪明身前,陡然聽見頭頂傳來一道清凌凌的聲音:「娘娘,在等那位太常卿麼?」
李瀛一手擎著蓮燈,一手提裙跨過門檻:「在其位,謀其政,這個道理謝國公應該懂的。」
言下之意,便是與他無關,不是他該過問。
身後安靜了少頃。
謝雪明道:「娘娘,您有東西落了。」
李瀛雖然不感興趣,還是下意識回首,一星金光翕動,三簇流蘇靜靜垂在指間——是她不見的那隻金雀鈿。
一身祛服,簪金點翠的年輕女娘愣住了。
包裹在赤色綾羅下,那副伶俜秀麗的骨微顫,胸脯起伏,像是怒,又像是驚。
像是一層纖薄透亮的水膜,裹住殷紅荔枝肉的唇,微微張開,露出細白的齒。
好似準備好了要狠狠地罵他一頓,亦或者魚死網破……
不,妖妃絕不會魚死網破,她只要活命。<="<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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