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動聲色,強撐著站起身,心裡還想著娘娘說的那句話。
皇帝為何讓娘娘站在屏風後面,是想要試探他和娘娘之間的關係麼
……壞了,娘娘方才出言提醒他,便暴露了她與他相識之事,得想法子打消皇帝的疑心。
沈諳之便問:「陛下,方才說話之人是……」他眉眼間皆是猶疑,似是想問,又不敢窺探天家私事。
天子笑了:「你不認得」尾音微揚,像是笑意,又像是淡淡的譏諷。
只聽他道:「出來罷。」
李瀛繞過屏風,歸攏手中芍藥花,迎著天子的目光,邁步上前,腳步輕盈,祛服的裙幅曳過明黃地衣,無聲地走了出來。
鬢邊芍藥隨著她的動作翕動,一縷別在耳後的淡紅花瓣輕輕開合,其中一瓣掃過她的側臉,映著朱紅的唇,艷得驚人。
沈諳之臉上露出恰到好處的驚訝,見到是位妃嬪,連忙垂首,不敢直視她。
天子不動聲色瞧著,剛硬英武的眉宇平靜無比,鳳眸微微眯起,充滿探究,「李妃,你來說。」
他沒有明說到底要讓她來說什麼,李瀛猶豫一剎那,瞬間就明白了天子的意思。
皇帝讓她評價陳汶的太平疏,但她身為后妃,不能發表政見,也只能裝傻充愣。
「陛下,臣妾不懂這些,今日新采了芍藥,陛下瞧瞧好不好看」說著,李瀛微微側身,讓他看簪在鬢邊的芍藥花。
皇帝凝睇著她,過了半響,終於開口:「你不懂朕倒覺得內廷之中,沒有人比你更懂政事。」
這話說得直接,語氣還算溫和,聽不出怒意。
都說無妄之災,抱以至誠,便可尋得一線生機。
李瀛盈盈拜倒,牽住天子的箭袖,低聲道:「陛下救了臣妾,臣妾本不應有事隱瞞陛下,只是……」她繼續道:「沈主薄之
事,臣妾確實所知甚少。」
天子透過層層軟紅雲袖,握住李瀛冷白的皓腕,將她拉起。
「老祖宗留下的規矩,后妃不能涉政,」天子垂眸凝視她病氣未褪的面頰,輕嘆一聲:「若是旁人,朕絕不會饒了她。但是,既然是你,又有何妨。」
「鐺——」
屏風後傳來一聲微不可察的輕響,那方金印輕輕叩擊地面,紫綬被主人攥在掌中,指骨緊繃,青筋微現。
后妃和皇帝恩愛不渝,一方坦誠,一方包容,這本是一段佳話,落在他耳中,怎麼也不是滋味。
……為什麼
謝雪明不明白自己為何會感覺到異樣,不是出於對皇帝變心,謝氏在內廷地位不穩的考量,而是來自一些陌生的,離奇的,從所未有的情緒。
或許,應該稱之為嫉妒。
嫉妒皇帝能與她琴瑟和鳴,能光明正大地站在她的身側。
象徵著首揆的金印倒映著他的眉眼,深沉晦暗,如千尺深潭般平靜,任誰也無法窺見底下的波瀾起伏。
皇帝這番話一出,李瀛下意識睜大了眼,秀氣昳麗的眸略圓了些,眼睫上一彎細鉤輕輕撲朔,隨後彎唇笑起來,眸光瑩亮剔透。
「能遇見陛下,是臣妾平生最大的幸事。」
離得近了,便能聞到她懷中的芍藥逸散的清香,極淡,比起養心殿內常年熏著的龍涎香,又意外地好聞。
……原來,娘娘看陛下的眼神是這樣的,柔弱,依賴,一道眸光,讓人見之忘情。
一旁,立在一旁的沈諳之默不作聲地瞧著,抬眸看了一眼,剎那又垂眸,不敢再看下去。
天子話鋒陡轉,問李瀛:「愛妃,你的病可好了」
一場風寒,李瀛病了三五日,就連現在,雪腮都透著淡淡的病氣,宛如一尊瓷白的玉,肌理清透白皙,在養心殿的窗光下薄得幾乎透明。
紅艷艷的芍藥襯得她的面色,嬌妍昳麗之餘,還有幾分揮之不去的病弱。
……怎能讓人不擔心
李瀛道:「謝陛下關心,身處內廷,承蒙陛下龍氣庇護,臣妾現在已然好許多了。」
她本想儘快裝病出宮,為此不惜根據醫書給自己調了一味藥,藉此偽裝風寒騙過太醫。
哪知,為了面見天顏,打消皇帝疑心,只能過陣子再裝病。
遲則生變,她必須快些了。
天子無視沈諳之,好似只是隨口提起:「愛妃,李綸點卯不足兩百天,私下篡改錄薄,在官考中名列上等。依你看,該如何處置」<="<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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