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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嗓門大,周圍遊人不由看了他一眼,那位騎在馬上的郎君亦偏頭看他,策馬來到他面前:「發生什麼事了」

此人赫然是武殊,奉命前去那戶姓黃的佃農家中調查,途徑廛里。

就在方才,他察覺到游販附近似乎有人在看他,那道視線莫名給他一種熟悉之感。

游販撓了撓頭,心想也不是什麼大事,隨口道:「有兩位娘子找我要了五張烙餅,一抬頭人又不見了,也不知去哪了。」

武殊何其敏銳,想起昨日主君在渡口看見的兩位娘子,當即拋了一錠碎銀給游販,又問:「其中一位娘子,是不是身長七尺左右」

游販樂不可支地接過碎銀,陷入苦思,方才他專注卷餅,不曾注意那兩位娘子的身高體態:「似乎……似乎是,又好像不是。」

這般模稜兩可的話,說了和沒說一樣,武殊環顧四周,沒看到街道上有結伴的兩位娘子,猶豫片刻,也只能策馬離去。

眼見那位騎馬的身影消失在道路盡頭,看方向似乎是去黃大娘家的,想起那柄寶刀,青儷莫名地不安。

「娘子,我們還是快走吧!謝郎君的緹騎就在附近。」青儷低聲對李瀛道。

謝雪明的緹綺在附近,李瀛面色微凝,看來,她們動作必須要快,先去最近的鏢局尋得鏢師,然後僱船南下。

來不及多想謝雪明為何會出現在隴西潼關,李瀛連忙叫住一個遊人,問最近的鏢局在何處。

遊人有些詫異,還是下意識回答:「自然是平安鏢局。」

下一瞬,不明所以的遊人眼睜睜地看著兩個叫住他問話的女郎提裙跑了起來,素色衣袂翻飛,像一陣風般迅速掠過。

平安鏢局內,牆上懸著數種兵器,體格健壯的鏢師坐在杌子上,抱著劍,沽了一壺酒,用布條蘸了酒,動作細緻地擦拭劍身。

劍光燁燁,雪白明亮。

這廂,懸在茅屋碧瓦下的刀刃流轉光華,隨著不時拂過的春風輕輕轉動。

策馬而來的青年驟然勒住鐵驪,一抬眸便看見了那抹明亮的刀光,鐫刻在刀身上的,分明是——陳郡謝氏的族徽!

他隱隱記得,他似乎在哪見過這柄短刀,就在……主君隨身攜帶的蹀躞帶上。

第58章 捉回來他的逃妾

武殊帶著斷刀回到客棧時,正好撞上探子離去,看打扮,分明是負責送急報的暗探。

那位暗探和他算得上同僚,平日裡有些交情,擦身而過時低聲提點了一句:「主君現在心情不好,你小心點。」

武殊不明所以,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停下腳步,駐足在門外小心翼翼地觀察裡面的情形。

透過虛掩的槅門,依稀能看見靜室內,竹帷垂落,郎君坐在案前,露出小半邊線條分明的下頜,垂著眸,凝視著手中的紙條。

隔得遠,武殊無法從他臉上看出什麼表情,憑藉著多年追隨在郎君身邊的經驗,本能地察覺出異樣。

再往下看,那張紙條被骨節分明的手攥得微微發皺,白皙乾淨的手背浮現出淡色的青筋,無不說明手的主人心緒不寧。

那張字條上面到底寫了什麼?竟然能讓郎君失色至此。

武殊遲疑地握緊手中的短刀,一時不知該不該向郎君匯報。

「進來。」一道清凌凌的聲音驟然響起,讓武殊不由一顫,視死如歸般走進靜室。

「郎君,屬下在黃氏家中發現了這把短刀,您瞧瞧,可是您從前那把?」說著,武殊雙手奉上那把短刀,刀身靜靜宿在軟鞘中,被一隻修長的手接過。

「唰」的一聲破風聲,刀身出鞘,淬著寒光,銘刻在其上的紋樣,是陳郡謝氏的族徽。

指尖拂過那抹族徽,輕點刀刃,謝雪明目光驟然一沉。

這柄刀,分明早就作為賠禮送給李瀛,當時李瀛高坐簾櫳後,笑說要將佩刀送去銀作局熔了,給她鑄一面護心鏡。

如無意外,這柄刀應當在烈火中化作一面玲瓏護心鏡,日日夜夜貼著她的肺腑,護她安寢,為她辟邪。

怎會……在她死後,流落在隴西偏僻鎮甸,落到一處佃農家中。

武殊鑒貌辨色,不待郎君發問,連忙將短刀來歷和盤托出:「屬下旁敲側擊從那戶佃農口中得知,是一位面帶胎記的女郎送給他們的,說是昨日寄宿在他們家中,臨走時遺落的。」

聞言,謝雪明的目光驟然一凜,黑白分明的眸直直地看他,烏黑的瞳宛如一星點漆,那點專注的冷黑濃得像刀尖上的寒光。

武殊頓時犯了難,那兩位佃農都是上了年紀的,委婉地問起借住女郎的身形相貌,他們擺擺手,只說不好盯著年輕娘子看,當時沒注意樣貌,再問下去,倒顯得他像個登徒子。

看他表情,謝雪明早已意會,眼睫慢慢低覆,映著刀光,莫名有些失落的意味。

等等,失落?他怎麼會覺得手段狠辣,無往不利的郎君竟然會失落,是誰給他的錯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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