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聞奏事、和皇帝當眾唱反調就罷了,如今她竟還敢來敲登聞鼓?!
是個不怕死的。
封敬聽言,臉上的笑容逐漸僵住,神色變得極為複雜。
女官政策是當今皇帝自太子時期起就開始籌劃的,嘔心瀝血,幾經易改,終要於今春落地。
廣安帝此番來勢洶洶,密詔一出,便是連鍾謐、林歲等一干守舊的老臣都緘默不語,唯有這個叫章寒英的七品都事,屢次犯顏直諫,觸怒天顏,如今更是在自己即將高升之際,親至登聞院擊鼓鳴冤,揚言還天下女子一個公道。
惠女政策於他這個男人而言無關緊要,章寒英的大義之舉卻令他動容。
論為官的理想,在「行其道」與「逞其欲」兩者之間,他想做前者,卻總是事與願違。
封敬入仕前也曾幼稚地幻想過自己將來著一身青衣、執一枚竹笏四處奔走,為民請命,與權貴為敵的景象,然而等他真正趟進了官場的這灘渾水後,才明白自己根本做不到。
他做不到,卻有人做到了。
都察院初見,封敬就被她瞳眸中的燎原之火所震,那是一種一往無前,死而後已的決心。
兄長的下場固然令人遺憾,然舞弊一事終究是他咎由自取。他雖心痛,卻也明白此事怪不得別人。
其實真正讓他慍怒的,是她清明端正的眼神,真正挑起他情緒的,是相形見絀的不甘。
那章寒英原先只不過是維揚府署的一名仵作,卻敢冒著得罪天下讀書人的風險,以螻蟻之軀挺身而出,將翰林院的李勝嶼拉下神壇。
這樣的女子,令他既憎且敬。
不錯,事到如今,他仍然憎著她。
封敬默然將唐瓔打量許久,眸色越來越冷,「你可知,太祖設立登聞鼓的初衷,乃是為了處理不達天聽的奇冤慘案?」
唐瓔點頭,「知道。」
他又問:「那你可知,為防刁民惡意上訪,凡擊鼓者,無論所陳冤情是否屬實,面聖前須廷杖三十?」
唐瓔再次點頭,「知道。」
「既如此,來人!」
封敬叫來一名小吏,「去北鎮撫司將裴撫使請過來,就說……」
他覷了眼唐瓔,眸中惡意頓生,「照磨所的章都事欲敲登聞鼓,依規矩,當由錦衣衛那邊派人
來行刑,周大人和孫大人近日事兒忙,恐不在鎮撫司,而陳撫使又是章都事的武夫子,恐有徇私之嫌,如此一來,行刑一事,唯有交給裴大人最為合適。」
「是!」小吏領命退下。
一炷香後,裴序到了。
他生了一張馬臉,眉梢微挑,與封敬有六分相似。
和其他常常東奔西走、日曬雨淋的錦衣衛不同,裴序的皮膚極為白皙,白到幾乎看不見血色,就連孫少衡、陳覓這等隨侍皇帝身側的錦衣衛都比他的膚色要黑上三分。
北鎮撫司下轄昭獄,是整個咸南最為陰暗的地方,終年不見日光。若是長期坐鎮於此,便是連周身都會染上一股難以洗脫的戾氣。
不知為何,瞧著裴序漠然的神色,唐瓔忽然就想到了地獄裡的倀鬼,心下微微一凜,對封敬的厭惡又增了一分。
「你便是敲鼓人?」
裴序眼睛微挑,一雙銳利地眸子直勾勾得盯著唐瓔。
唐瓔回:「正是。」
「規矩都懂吧?」
「是。」
裴序點頭,厲喝一聲:「來人,上刑凳!」
兩名僕役應聲而來,凳子架好後,裴序緩聲吩咐她,「上去吧。」
唐瓔閉上眼,躬身俯趴在刑凳上,淡聲道:「來吧。」
言畢,第一棍落下。
與上回的帳臀不同,裴序並未手下留情,照著唐瓔的腰背處就是狠狠一棍。
腰與臀的痛感截然不同,若說上回的疼痛她勉強能忍受,這次她卻痛得連呼吸都變得艱難。<="<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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