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招安一事往後還得倚賴他,唐瓔只得陪著笑,和起了稀泥,「我這不是事出緊急,來不及細查嘛……」
說罷,她又想起一事——
「大人昨日帶過去的,當真是都察院的印信?」
這話已經是她第二回 問了,而唐瓔之所以如此在意,是因為這事兒她做得,姚半雪卻做不得。
她的那枚官牌權限不大,丟了頂多被革職,而都察院的印信卻不一樣,那群匪徒若真有異心,咸南恐有分裂的風險。
倘若官印是真的......姚半雪的行為,則無異於竊命。
她不信他會做出這樣的事兒來。
果然,只是頃刻,她便聽見他道——
「假的,真的在趙琢手裡。」
唐瓔鬆了一口氣——
若他敢拿真的過去,她回去後勢必要將他參上一本......
姚半雪細細地打量著她,鬢若刀裁,眸若寒冰,昨日楓樹下的柔情仿佛只是她的片刻幻覺,稍縱即逝。
「你以為本官會蠢到將真印帶過去?」
姚半雪取出玉匣,並起兩指敲了敲,而後遞給她——
「裡頭裝著的,是朱又華的私印。」
唐瓔傾身接過,打開匣子找到了那枚官印,掀開底座後,下面果然刻著「知府印,正四品」的字樣。
她合上蓋子,耳側突然傳來輕飄飄的一句——
「他不去,也總得出點兒力吧。」
唐瓔暗自腹誹,這哪兒是出力啊......倘若官印當真出現了問題,他倒是樂得輕鬆,責任可全都堆到了朱又華頭上。
說話時,姚半雪的聲音低低的,帶著風寒感冒後獨有的的沙感,聽起來有些沉悶。
見他還發著燒,唐瓔出於行醫的習慣想要伸手去探,卻被他一把捉住了手腕,幾息後,又似燙著般鬆開,怒喝道——
「你做什麼!」
唐瓔被他的反應嚇了一跳,不由愣了愣,想到他喜潔的習性,許是不喜與人碰觸,遂準備像宮裡的娘娘那樣隔著帕子給他把脈。
姚半雪卻道:「不必了。」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他看向她的目光似乎帶了點躲閃。
須臾,姚半雪猛咳了幾下,提醒道:「今日叫你過來,乃是有事和你商量。」
他抿了抿唇,神色有些黯然,「關於我老師的死。」
第96章 第九十五章「以身入局的那個人,是總……
唐瓔記得,兩人最後一次談起曹佑是在來青州府的馬車上。
上車前,姚半雪便已經知道了自己老師去世的消息,連他的頭七都沒來得及過,便匆匆上了路。
她問起死因,他卻肯不明說。
現如今,曹佑七七已過,姚半雪卻仍然沒有回去祭拜的意思,似乎早已忘了這事兒。
時隔兩月,他再次提起恩師,面容上悲色不在,眸中倒映著的,是前所未有的沉凝。
而唐瓔則對這突如其來的信任有些無所適從。
兩人相識數年,從維揚到建安,再從建安到青州,一路以來,也算幾經生死,患難與共。
饒是如此,姚半雪行事時卻始終都防著她,不是談話時刻意迴避著她,就是直言不諱地將她趕出去,亦或是在她提問時,索性兩眼一閉,懶得搭理。
唐瓔雖不明白他此番為何突然轉了性,但他既然肯主動分享,她自然要洗耳恭聽。
姚半雪淺抿了一口茶,眼眸微壓,青空下,他的聲音透著肅殺般的冷寂——
「傅君倒台後沒多久,老師便察覺到都察院內出現了異動——有人與山東省那邊有著頻繁的書信往來。」
唐瓔愕然,猛地抬頭看向他:「您是說......」
姚半雪點點頭,眸光陡然間變得鋒銳,神色冷峻,如一汪千年幽潭。
看到他這副模樣,唐瓔的心也跟著涼了半截——
她無論如何都沒想到,就在她備考科舉的那一年裡,都察院內竟又出了叛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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