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几個字,唐瓔幾乎立刻就參透了他的願景,恭贊道:「墨大人高義。」
果然……
墨修永有些失落,然而更多的,卻是釋然。
不甘,卻也釋然。
他令船夫拿來一壺溫酒,為女子斟了一杯,垂眸道:「我明日便走了,今日之行本是臨時邀約,我……沒想到你會過來。」
此言一出,唐瓔卻是笑了,順手接過酒盞,仰面一飲而盡,灑脫道:「你我相識一場,故人辭別,何不來相送?」
墨修永搖了搖頭,放下酒盞,唇角彎成一個無奈的弧度——
「阿瓔,或許你自己都沒有發現,每每你有求於人的時候,左眼都會下意識地跳一下。」
言訖,不待女子有所反應,又道:「說吧,什麼事兒?」
唐瓔有些訕訕,眸色卻無比堅定,直言道:「我想將周惠要回來。」
墨修永頷首,「原來如此。」
鍾謐下獄後,遠寧伯周懷錄對他的態度也跟著急轉直下,他原以為周懷錄會對他發難,可周皓卿逼宮一事終究給了伯府不小打擊,周懷錄尚且自顧不暇,再加上他在廟堂深耕數年,多少掌握了一些周懷錄的把柄,想藉機從伯府要兩個女人出來倒也不難。
舒姨娘暫且不論,就連周惠,作為未出閣的女眷,若不是願待在伯府,也是可以跟著他這個二哥走的。
見對方許久未作答,唐瓔輕咳了一聲,垂眸續道:「興中悽苦,墨大人也不想讓令堂和令妹跟過去受苦吧?」
墨修永對此倒是開明,「這就要問問她們的意願了,我母親是願意的,至於小妹……」
「——周惠那頭我去遊說,你肯放人就行。」
唐瓔識趣地笑了笑,鹿眸中華光流轉,「我對石安軍的統領有信心。」
墨修永便不再多言,修指滑過,順手將一碟剝好的板栗推到她跟前。
「此去經年,就當是臨別贈禮了。」
望著一顆顆瑩潤飽滿的栗子,唐瓔怔了怔,心思涌動間,忽而想起一事——
「梅幽堂冬日裡有賣板栗的事兒,是你……故意透露給陛下的吧?」
自從知道師父給的那些板栗皆出自某人之手後,她便十分好奇,那般嚴寒的冬日,那傢伙究竟是從何處尋來的。
因著先太后的關係,黎靖北和舒太妃走得很近,然舒太妃遠在錦州,二人至多也只在節假日相互問詢。墨修永則不一樣,他是舒姨娘的次子,也就是人家舒太妃的親姨母,關係顯然更深一層,平日裡交流也更多。
若非墨修永刻意透露,黎靖北緣何會知道梅幽堂有板栗賣?
對於她的疑問,墨修永顯然有些意外,斟酒的手微微一頓,轉而搖了搖頭。
「是,卻也不是。」
梅幽堂售賣板栗一事,確如她所說,是他告訴皇帝的,卻非「故意透露」。
只是入仕後,某個閒暇的冬日午後,她思念阿瓔思念得厲害,又恰巧瞥見值房的案台上擺著一籃板栗,那是姨母寄來的。望著那堆飽滿的木巽子,他竟神不知鬼不覺地剝了起來。
彼時歲初將至,大雪嚴寒,恰逢天子來工部巡視,聲勢浩大,百官朝拜。
不多時,華蓋停在了他的值房門口。
隔著軒窗,天子的聲音低洌又沉靜,透著不怒自威的氣場,「板栗盛產於秋,冬日極為難尋,不知墨卿從何而得啊?」
他如實回了句「太妃娘娘的梅幽堂」,隨後俯身欲拜,卻被天子阻止了。
天子探出一隻手,往前擺了擺,示意他不必多禮,卻又冷不丁來了句——
「繼續。」
他不敢違抗,頂著凜風,直剝得手指通紅,腕骨斷裂處隱隱作痛,卻一刻也不敢停下來,直到那滿滿一籃的板栗盡數了見底兒,才敢抬頭看向皇帝。
那一日,隔著轎簾,皇帝盯著他的手指看了許久,眸光深沉,卻並未多言。
剝完後,他將木籃遞給張己,說要獻給天子,卻被天子拒絕了——
「不必了,你自己留著罷。」
說罷,便讓車夫起了轎。
碧空下,華蓋遠去,留下一串齊整的腳印。
他從來不知……天子對阿瓔有情……
前太子妃喜愛板栗是人盡皆知的事實,然當天子看到那堆顆粒飽滿的木巽子時,卻未見情緒起伏。
冬日尋來板栗本是奇事,他原以天子當日不過隨口一問,可如今想來……<="<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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