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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動前,他曾連著修了幾封家書給陸容時,勸她自毀容貌,主動示弱,以此來討好黎靖北。

陸容時曾因在宮中謀害朝廷命官而被天子禁足終生,她本人又未曾被天子所喜,二人之間並無夫妻情分,遂只能靠服軟來給天子施壓,這是她唯一的生路。

如此一來,即使父親日後謀反,只要小妹一日還是帝妃,就受天子庇護,哪怕全家抄斬也輪不上她。

而驕矜如陸容時,就算落入冷宮,也自是不肯放低姿態,唐瓔不知陸子旭是如何說動她的,但很顯然,這一步他完成的很順利。

小妹的生計得以保全後,陸子旭的首要任務便只剩討好陸諱了。二人是父子,本就有著一層天然的信任基礎,陸子旭想要更進一步,就只差一封投名狀了。

而那個投名狀,便是林歲。

自林歲將鍾謐引入宮門的那刻起,他便成了一顆廢棋。即使陸子旭設計將他放了出去,行蹤卻也落在了三司的掌控之中。他的存在,猶如一顆地雷。

既如此,陸諱斷不會讓他加入後續行動,但陸子旭卻可由此取得父親的信任,參與關鍵部署。

「更何況,林歲雖說明面兒上是鍾謐的學生,卻也是被您硬塞過去的。」

唐瓔拿出國子監的一本舊冊,鹿眸微垂。

「據記載,相較其他三儒,陸老師您早年收的學生最多,單就在朝為官者便有三百人余,若是逐一管教,實在應接不暇。是以倘若遇上資質尚可的,您會分給其他三儒來教導,而林歲……」

她翻開書冊,蔥指點在其中一行字上——

「在入鍾門之前,曾在您身旁伺候過筆洗,足兩載有餘……」

不僅如此,陸諱遠非表面兒上看上去那般孤傲高潔、淡泊名利,若非喜好結交,陸子旭又怎會同時拜了其他三儒為師?

而陸子旭,顯然是在三儒的耳濡目染中得了慧的。

得知唐瓔手中有信件的謄本後,他令九娘在太醫院火速將之調包,進一步取得父親的信任。

「鍾謐收到的那封信,他知道你不會用自己的口吻或字跡來書寫,他也知道我手中拿到的必不是真本,但那又如何?他的偷信之舉,無論有無實用,也是一種忠心的體現,至少讓你更放心他了,同時也為他自己贏到了錦州軍隊的部署權。」

錦州軍隊的部署權……正是這關鍵的一步,令陸諱多年的籌謀毀於一旦。

拿到軍權後,陸子旭便立刻馬不停蹄地開始部署千秋閣的行動,逐漸將權力收攏,後得知舒太妃被擒,又趁天子的主力軍趕到之前將其救下,力挽狂瀾。

陸諱這頭,顯然已經從陸子旭那頭得知了林歲的死訊,以及出征的人並非天子。狡詐如他,幾乎立時就意識到了自己的處境,隨即便做了出逃的打算。至於紫金山的這條「逃跑路線」,顯然也是陸子旭「特意」為他規劃的,只等行到一半,被官府的人瓮中捉鱉。

然而就算到了此刻,陸諱仍是一副無畏的狀態,眼神一改先前的矍鑠,寫滿了桀驁和荒謬。

「呵,我兒豈會背叛我?」

身為三朝元老,他光耀一生,追隨者多如牛毛。傅君、齊向安、周皓卿之流不過草芥,雖身居高位,卻甘願仰仗他的鼻息而活,為他而死。

陸子旭?

這可是他的兒,平日裡雖不著調了些,心裡還是有老子的。

背刺他?

絕無可能。

唐瓔不欲與他爭辯,只默然搖了搖頭,「有才無德,可嘆可惜。」

陸諱卻並不著惱,只走上前,居高臨下地俯視她,語調輕鬆。

「倒是聰慧。」

他凝視著她,目光如炬,如同注視著一隻螻蟻。

「你雖不知全貌,卻也將事情的大概推演了出來,然而這些話……」他笑了笑,如沐春風,「你怕是再也沒有

機會說與陛下聽了。」

唐瓔瞭然——

如此便是承認了。

即便如此,她面上卻不見恐慌,依舊是一副清冷的模樣,迎著頭頂男人審視的目光,姿態從容,仿若在看一個罪人。

幽深的竹林中,萬籟俱寂,空氣中浮動著清雅的氣息,卻又瀰漫著某種蓄勢待發的洶湧。

望著眼前的緋袍女子,陸諱不由生出了一陣惋惜之情。

進學為官上,他不似林歲那般蠢鈍、狹隘,他不計較男女之別,從來只信奉能者居之的道理。

寒英這孩子,有韌性,根器佳,本是極好的苗子,若假以時日,能力不輸傅周之流。

只是……可惜了……

夕陽的餘暉為竹林鍍上了一層金影,投進陸諱的眸中,形成了一層陰翳。

宮禁將至,久則生變,他深知速戰速決的重要性。

遂戴上斗笠,低下頭,朝身後的武士比了個手勢。

風起時,一支長箭凌空飛出,直指唐瓔,卻又在女子的眉眼之間堪勘停住。

是黎靖北。

年輕的帝王一襲白袍,一手握著箭羽,一手攬過女子的腰,眸色冰寒,染著急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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