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的光漸漸褪去,病房越發昏暗,沈藏澤慢吞吞地坐起,又發了幾分鐘呆,終於在最後一絲微光消失前起身去開燈。
走到病床邊上拉開椅子坐下,沈藏澤看著躺在病床上一直沒醒的林霜柏,想了很久還是想不明白這人到底在想什麼。
不久前分明還一臉冷漠地說他們連朋友都不是,可在那種情況下,第一反應竟不是轉身逃跑,而是撲過來保護他。
已經很久,沒有被誰保護過。
這些年,一直都是他在竭盡全力地試圖保護所有人,哪怕知道自己不是無所不能,知道自己這樣早晚有天會出大事。
卻怎麼也沒想到,真的出事時,是另一個人命都不要似的用自己的身體來保護他。
「怎麼會有你這樣的人……孤僻到除了安法醫,連個能來照顧你的人都沒有,資料上緊急聯繫人都是空白的。」沈藏澤有些焦躁地抓一下自己的頭髮,見病床上的人依舊毫無反應,雖然醫生說一直沒醒是腦震盪導致,手術前就已經拍過片確定沒有顱腦損傷,而且畢竟是受了較為嚴重的外傷還有肋骨傷,身體也需要進行自我修復,照目前的情況來看不必太擔心,但一天沒見人睜眼他都沒法真正放下心來。
法醫部一貫人手不足忙得分身乏術,馮娜娜跟江瑛被炸得只剩下屍塊,安善要做屍檢沒法過來醫院,支隊其他人在知道林霜柏沒有家人可以來醫院照看後都說可以來幫忙守夜,但都被他趕去查案了。
輕輕嘆了口氣,沈藏澤知道林霜柏聽不到也還是說了句:「我把自己的電話給你填上了,雖然這種事最好別有下次,真有也應該是我給你當肉盾。」
「嘀……嘀……嘀……」
心電監護儀發出的聲音依舊規律,沒有半點變化。
沈藏澤垂下眼帘,胸臆間那股沉悶淤塞始終無法散去,林霜柏重傷失去意識壓在他身上的畫面怎麼都忘不掉,當時他大腦一片空白,還是離得較遠基本沒被爆炸波及的傅姍珊跑過來後跟另一名特警一起把林霜柏扶開。
當時現場一片混亂,黃正啟是為了護住馮仁傑受的傷,史志傑、王小岩等離別墅近的刑警無一倖免,都受了不同程度的傷,特警那邊也沒好到哪裡去,當時突入的兩名特警現在還在加護病房裡,雷峻鎬也在門庭另一側被爆炸轟飛導致鎖骨骨裂。
別墅的堂屋跟客廳之間有拱牆設計,林霜柏撲過來時抱著他一起撞到拱牆後面,讓混泥土牆面擋去了炸向四面八方的高溫烈焰,加上馮娜娜抱住江瑛後才引爆炸彈,人體在一定程度上對炸彈的爆炸起到緩衝作用,加上林霜柏還穿著防彈衣,多少起到一點保護作用,否則林霜柏必然要在如今的傷勢上再加上個大面積燒傷。
「……none of your business……」
沙啞得幾乎聽不清的聲音響起,沈藏澤猛一下抬頭,看見林霜柏眉間擰起幾道皺褶,薄薄的眼皮顫動著,好一會後才終於慢慢睜開來。
咬牙吸氣,林霜柏瞅著沈藏澤從椅子上跟個彈簧似的彈起來俯身壓向自己,臉上表情又再失控一秒,道:「少自作主張,沒人要你管我死活。」
二十分鐘後,已經讓醫生進來做完檢查的林霜柏,讓護士幫忙將病床搖起來一些,又被餵了點溫水潤喉嚨,等到護士也從病房離開,只剩下他和沈藏澤兩人,他才閉著眼又說了句:「去把鬍子颳了。」
「……」在床邊站著的沈藏澤無語片刻,「你這潔癖是不是有點太嚴重了,還管到我身上來。」
「我不跟一臉喪家犬模樣的廢物說話。」剛醒來的林霜柏,不知是因為傷口痛還是虛弱之下情緒控制能力有所下降,毒舌程度直接翻十倍,說出口的話字字帶刺。
沈藏澤選擇閉嘴,從善如流的去病房自帶的洗手間刮鬍子。
站在洗手池前照鏡子,一雙熬紅的眼,眼底下青黑的眼圈,嘴巴四周冒出頭的青色胡茬,不談臉色,頭髮也是亂的還有點出油。
林霜柏沒說錯,他現在看起來無精打采一臉菜色,的確就跟喪家犬差不了多少。
用洗手台上放著的一次性刮鬍刀把胡茬刮乾淨,然後用清水洗了把臉,把自己收拾得稍微沒那麼難看後才重新打起精神出洗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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