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熟悉這裡,還知道這裡菜的價格,兩頓頂你一年的俸祿?」
「呃……」令省真滿腦門兒都是汗,急得手腳亂舞,「殿下誤會,小的也是聽說,小的,小的……」
酒樓外面是庭院,裡面有幾個小廝在掃地,歌女在擦琴,白天生意沒有晚上好,剛過了晌午,吃飯的人也差不多都走了,走進去,裡面人氣不旺,走來走去的都是在收拾桌子的小二。
門口的地方是收錢點菜的櫃檯,站著一個穿長衫的掌柜,一把長須,四十出頭的年紀,身材胖,看人眼睛朝下,像是個能話事的主。
「行了,逗你玩呢,你清白不清白,公正不公正,跟本王沒什麼關係,上回本王幫了你的忙,這回你也幫本王的忙,」我差使令省真走在前面,「把你捕快令牌拿出來,就說城裡發生了大案,要查一查他這裡昨晚來過的客人。」
令省真聽話照辦。
那掌柜一個勁兒的點頭哈腰,叫小廝給他斟茶捶腿,說他這客棧清清白白,絕對不會包庇任何賊人,請他在這裡吃會兒茶,容自己找一下登記客人的冊子。
他說完,人卻沒有動,小心翼翼地說:「敢問官爺,是發生了什麼大案,要捉什麼樣的賊人呢?」
令省真先前有股糊塗樣,這會兒卻威武極了,拿貼身的佩刀「啪」地重重拍了一下桌子,「衙門辦事,還需要跟你稟告案情嗎?」
那掌柜被揭穿心思,慌慌張張地拿衣角來回在額頭擦汗:「不敢,不敢。草民馬上就去給官爺找帳簿。」
「你若是隱瞞不報,之後將那人捉拿歸案,讓我發現在你這裡逗留過,你該知道自己要治什麼罪。」
這酒樓菜品昂貴,來吃的人想必也不是普通人家,掌柜想要探聽口風,可能是看什麼人的能給,什麼人的不能給,或者那帳上有什麼蹊蹺,害怕抓人是假,哪位客人當了冤大頭,報上衙門,過來查帳是真。
令省真不耐煩道:「我要查你的帳,還要假借什麼名號嗎?快去拿帳簿。」
掌柜一溜煙鑽進了櫃檯,拿出來帳簿,翻開昨天晚上所有客人登記的名錄,令省真沒有查看,直接收了,那掌柜有些不情願,被令省真瞪了一眼,伸出來的手哆哆嗦嗦又放了回去,不敢再去碰。
令省真做事周全,還知道拿回去等我看,不過沒有這必要。
我向令省真使眼色,對著帳簿抬了抬下巴。令省真旋即明白,將帳簿打開在桌上。昨天我跟賀櫟山吃酒的地方位置好,緊俏得很,至少要提前三天預定,這酒樓就在對面,也是沒差,位子都要預定,登記的客人都有姓名,這是個好事。
我瀏覽完畢,對著令省真搖了搖頭。
令省真有些摸不著頭腦,遲疑了一下,不過也將帳簿合上,交還給了掌柜。那掌柜接過帳簿,身板立刻直了,鬆了好大一口氣。
「昨晚你這裡二樓西面,正中間的房間,是哪個客人訂的?」
那掌柜臉色一滯,突然之間沒有說話,眼珠子亂轉。令省真和我對視一眼,再拿起刀狠狠拍了一下。
「說!」令省真呵斥一聲,他人高馬大,站在那掌柜面前,把那掌柜嚇了一跳,往後逃了兩步。
「衙門辦案,你還敢瞞報?!」
「草民絕對沒有瞞報,官爺明查,小人絕對沒有瞞報啊,」掌柜掏出來帳簿,打開中間一頁,手從上往下滑動,定在最後一行,「就是這位訂的。」
他忽然之間便壓低聲音,「官爺,這位趙鑫可是楊府的管家啊。」
令省真瞥了一眼帳簿,沒聽明白他話里藏的話,皺著眉頭道:「楊府,哪個楊府?」
掌柜嘴唇往上一頂,兩撇鬍鬚活靈活現地抖了起來,莫名有些得意神氣,「楊府,還能是哪個楊府?」
「你是想要說當朝左相楊昭忠?」
我插了一句嘴,那掌柜往後又退,對著我一個勁點頭,「這位公子有見識。」
令省真看我一眼,面上隱隱有難。那掌柜現在倒是腰板直了——可見他剛才模樣都是裝出來的,就等著令省真往裡跳呢。
我對著令省真輕搖了一下頭,他會了意,跟那掌柜叮囑兩句,說遇到了形跡可疑的人記得到衙門匯報,拿上佩刀,就這麼出了門。
一直走到了庭院外,他才開口道:「殿下,咱們不查了嗎?」
「沒案子,有什麼好查的?」我道,「這掌柜油滑,問估計也問不出來什麼,再說,涉及到楊昭忠,你敢查麼?」
「呃,這……」
「你敢查,本王還不敢查呢。」
令省真悚然一驚,好像知道了不得的事,兩個眼珠子瞪得老大。瞧他這樣,我又道:「上回你為民請命,本王還以為你是知道輕重,曉得借什麼刀使什麼力,如今看來你只是個愣子,本王看你有眼緣,再提點提點你。」
令省真躬起來身子,神神秘秘地左右看了又看,最後朝我走近了一點,做洗耳恭聽狀。
「無論楊昭忠請的誰,請客做什麼,說的話能不能夠往外傳,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打探完,那掌柜背地裡傳個話,你就得遭人惦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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