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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整個人縮進被子,用力捂住耳朵,折騰到了不知幾時,不自覺睡了過去。第二天醒來照鏡子,眼圈好大兩個青印子。

中午吃飯的時候,心中仍是戚戚,忍不住講給了薛熠聽。

聽完,薛熠放下筷子,欲言又止許久,終於忍不住幽幽看著我道:「其實……你有沒有想過,是真的有人在敲門……」

「什麼?」書院還真的有鬼?!

原來昨天晚上,杜英睿也在書院,只是他住的是聽溪苑,與我不在一處,叫我來時沒有注意。

那晚雨下得大,將他的屋頂給衝破了,破的位置也很巧,就在床的上頭,於是乎,他剛入睡,就被雨給砸醒了,床上、身上,都濕透了,再過一會,屋裡也積滿從房頂落下的雨水。

我在來的路上沒瞧見他,但他卻瞧見了我。雨下大了後,他便打著傘,懷裡裹著一件還沒換上的乾衣裳,想要來我這裡躲個雨,睡一覺。

拍了半天門,聽到我在屋裡一陣動靜,就是不給他開門……

再後來,今晨課上到一半,他就由薛熠攙扶著去山下看大夫了。

我問薛熠:「那他,現在是怎麼個樣?」

薛熠道:「倒是沒什麼大礙,大夫給開了藥,就讓送回來了。現在正在我屋子休息呢。」

「那就好那就好,都怪我……」我放下筷子,一時連吃飯的心情也沒了。

「沒事,就是穿了濕衣服,淋了雨。風寒而已,過幾天就好了。」

我懊惱嘆:「他怎麼昨天也會在書院啊,我以為真就只我一人……」

「他向來回家得少,月假的時候也吃住在山上,幫忙看管書閣。」薛熠說著,忽然壓低了聲,「其實本來沒有這麼個說法的,是因為杜英睿買不起書,只能在書院裡看,但放月假的時候,書院都給鎖上了,山主就說書閣需要人看管,挑了他去,還每月給他幾貫銅錢作報酬。」

我愣愣問:「可是,山上廚子不是也回家了嗎,他吃什麼呀?」

「乾糧唄,左右也就那麼幾天,隨便對付一下。」

吃完飯,我趕緊去到薛熠的屋裡跟杜英睿道歉。

杜英睿躺在床上,唇色發白,一雙眼半闔著,艱難地坐起半邊身子,道了一句「無妨」,又縮了回去。

聽完,我心裡更忐忑了。

他究竟是原諒我了,但太多沒力氣說話,還是心裡介意,不太想搭理我?可他病得懨懨,我卻也不敢再問。

薛熠拉著我出了門,去廚房煎藥給他。

路上經過聽溪苑,見有一間屋子敞著門,仔細一瞧房頂破了好大一個洞,再看見院裡是鋪開曬著的衣裳、鞋襪、床褥,復添愧疚幾分,忍不住道:「要麼以後的藥就我來煎好了,這事都怪我,勞他受這苦,還勞煩你這樣照顧他。」

「沒事,他跟我關係近,理當我來。」薛熠道,「再說了,大夫交待我的,你也不知道。」

「你講給我,我不就知道了?」

·

我舉著個小扇蹲在瓦罐旁,一邊給爐子煽火一邊默念。

只可用新汲水,流水煮湯……

取水一斗,放藥,微火,小沸……

水減至五升,用武火,上升外達,減至兩升,關火……

紗濾去渣,取清汁……

復煎一次,頭煎二煎相合,分兩碗。

中午一碗,睡前一碗。

患者不可食甘厚,辛辣,性寒之物……

只可用新汲水,流水煮湯……取水一斗,放藥,微火,小沸……水減至五升,用武火,上升外達……

「咳、咳咳……」

這藥味甚是嗆人,咦,怎麼還有這麼濃的煙味……

「你在……趕緊將火撲了!」

祁桁潑完水,與我大眼瞪小眼地互看著,

「你放那麼多柴,扇那麼緊,是要將灶房給點了嗎?」祁桁氣喘吁吁地放下木桶,道,「幸好這旁邊就是山溪,撲得及時。」

我無措看著眼前這番殘局:「我、我不知道……」

「不知道,不知道什麼?」祁桁撫額,「不知道在幹什麼,還是不知道加柴會起火?」

我愣愣道:「我也不知道它怎的就燃那麼凶了,我、我正扇著武火呢……」

祁桁:「……」

祁桁陪著我將藥罐和柴灰收拾好,聽我講完,一臉地無語,「你連灶房都沒進過,哪裡來的勇氣去幫人煎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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