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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時候看那些宮女煎藥挺簡單的呀……

「我、我以為……」

「罷了,幸好這罐子藥還在,趕緊把火架上,我幫你煎了。」祁桁說著就開始找灶房堆著的乾柴,「快些,杜英睿還等著呢。」

本來是他盯著火,指揮著我扇的力度,後來,他索性接過扇子,只讓我在一旁看。

「這,要麼我再做點什麼吧?」沒麻煩薛熠,倒把他給麻煩了。

祁桁抬頭將目光從瓦罐上挪到我臉上:「不必。」又挪了回去。

「……」

看得久了,有些慚愧,有些無聊,忍不住將昨晚那事的來龍去脈給他講清了。

祁桁將紗布蓋在藥罐嘴上,斜提起瓦罐將藥逼出:「你竟然還怕鬼?」

「昨夜那情景是真的可怕……」我心有餘悸地感嘆完,見他面色不改,問道:「你不怕嗎?」

祁桁又將清水倒進瓦罐,蓋上蓋子煎第二道,頭也不抬地道:「子不語怪力亂神。」

我壓低聲音:「那是因為你沒有聽過之一類的事兒……」

祁桁扇著火,不以為然地道:「哦?你講來聽聽。」

我便將小時候聽過的故事講給了他,有半夜女人的哭聲,雪地里突然出現的腳印,斷了的滲著血的樹枝,窗外飛來飛去的人影諸如此類的怪事……只改去了在宮裡的背景,說是在別院當中。

「你講的這些故事,只能算是平常。」他揭開蓋,看一眼,又關回去,好像是認真聽了我方才所講,又好似根本只將注意力放在罐子上,「要麼我再給你講講我聽過的。」

我就這麼戰戰兢兢聽他講到了爐子熄火。

「你、你都是從哪裡聽來這些的?」

祁桁將罐子架著取出,邊濾藥湯邊說:「話本里看的,聽人說的,還有……親身經歷的。」

「你不怕嗎?」

「子不語怪力亂神。」

「……」

「若真是有鬼,卻只能在背地裡影影綽綽地搞些小動作,那說明是他在怕我,我何必怕他?」

將兩次煎好的藥混合,祁桁又用紗布濾了一遍,分別倒入旁邊備好的兩個小碗。他再取來個托盤,將兩碗藥放入,正預備交到我手裡,忽然停住,臉上露出猶豫之色,收回托盤,讓我跟在他身後走。

行至離薛熠的屋子尚有幾步路的時候,祁桁將托盤交到我手中,道:「你且進去吧。」

「你不一塊嗎?」好歹也是他煎的藥。

祁桁頓了頓,道:「怕他看見我,氣得病情惡化。」

「……」

我小心翼翼地走過去,小心翼翼地將半掩著的門推開,小心翼翼地看著托盤裡的兩碗藥湯,卻沒顧著腳下的門檻……

差點被絆了一跤。

進屋後趕緊將托盤放下,取了碗藥湯走到杜英睿跟前。杜英睿用力地支出半截身子,但整個人都疲憊極了,只能慢慢地伸出手來將藥湯接過去,慢著慢著,忽然停住了,一雙眼複雜地將我看著。

約莫是在感動。

我就也溫和地將他看著,他接過碗,不知是有些欲言又止,還是無力得說話都有些難,半天才虛弱道:「臉。」

等他喝完,我才反應過來那話是在對我說的。

恰好他房間裡有面破掉的銅鏡,餘光閃到我,我過去對著照了照。看見一臉的碳灰。鼻頭,額頭,下巴,臉頰,全都沾著。趕緊伸袖子去擦,只是屋裡沒水,只擦掉個七八,顏色是淺了,只看起來更狼狽了。

出了屋,見祁桁還在院子裡待著,趕緊走過去沖他道:「你怎麼都不提醒我?」

他回過頭,「什麼?」

我仍在擦著臉,忍著怒氣問:「我臉上的灰……你肯定都看見了,怎麼都不跟我說?」

祁桁一臉恍然,好似現在才發現一般,道:「哦,這個啊,先前沒注意。」或許是覺著這番說辭有些不妥,又補充道,「其實也不難看。」

我跟祁桁並肩走在回灶房的路上,那時正是年少,見他這樣敷衍,停下來,幽憤道:「失禮於人,還不難看嗎?」

「平常或許罷。但你親自給杜英睿煎藥,他看了你這樣,肯定不會忍心再怪罪你了。」祁桁側頭看著我,語氣溫和地道,「真的不醜。反正更丑的我也……」

到此,止住不說了。

我心頭一緊,腦中一震,忽地福臨心至。

「你,你是不是記得……」

第23章

我與祁桁一同在廚房裡收拾著藥渣,柴火,清洗紗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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