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如今你卻好像要比我先死。」
「今日殿下若沒能赴約,待承王登基,從此我便是心腹之臣,算是真正的人上人。若殿下還活著,必然也知道了那毒下在承王馬上,如此,不論承王還是殿下,定不會留我活口。」黎垣眼底一片絕望之色,「此局,是我賭輸了。」
「你這一賭,前程毀盡不說,把命也搭了進去,值得嗎?」
「我不賭,又何來的前程?」黎垣便笑了,低下頭,用手摩挲著茶杯邊緣,「殿下以為,我一個落榜了五次的試子,如何能在宮裡待上兩年,就中了榜眼?」
我緩慢地、震驚地將他看著。
「那時承王已經發現我與殿下的聯繫,便找上了我,說願意在會試時為我走動,條件是讓我為他辦事。」黎垣抬起頭,目光冷然,說的話卻令人如驚雷在耳,「柳文崖的科舉舞弊案,大理寺查了一個月都沒進展,殿下就沒想過,是有什麼人在其中阻撓嗎?」
「你……」
「柳文崖若死,承王尚且能保全他一家,若不死,科舉一案牽出,」黎垣冷笑一聲,「大家都沒有活路。」
我恍然追問,「柳文崖不是失足,他是自盡,還是被殺?」
「重要嗎?」黎垣語氣淡淡,「查到誰,誰就得死。」
我沉默不語。黎垣又道:「殿下懷疑我在騙人?」
他嘲諷一笑,「也罷。殿下雖然優柔寡斷,但我跟過這麼多個主子,也唯有殿下稍親厚些,如今我便再送殿下一份大禮。這茶案底下……」
話還沒說完,大門忽然就被破開,一柄長劍就在此刻朝黎垣胸口襲來。
鮮血流了滿地,正流到一人腳下時,那人「嘖」了一聲,抬腳躲開,笑眯眯接著往前走。
「三弟,這賣主求榮之人已被我解決了。」
剛才出劍的死士伸手探了探黎垣鼻息,回頭跟我二哥點了點頭。我看著黎垣的屍體正發愣,另外兩名跟在我二哥身後的侍衛就上前將他拖走。
是啊,黎垣已投奔了我二哥,文台寺這處我二哥也應當知道。黎垣孤注一擲一賭,我二哥卻不可能不留後手,此事若敗,最大的隱患不是那馬圉,而是黎垣。
如我沒有中計,最大可能就是與我二哥撕破臉,黎垣一死,才算真正的死無對證。出京之前,我二哥必然會派人跟著黎垣,一旦事情敗落,回京後第一件事就是通知人將他滅口。
那死士顯然一早候在了門外,所以方才我一進門,黎垣便知道自己必死無疑。
什麼時候死,只看我二哥的人回京之後什麼時候通知到跟著他的死士。
卻沒想到他自己也親自來了。
我站起身來:「二皇兄,你這回是真將我嚇了一跳。」
段景昭慢悠悠拱手:「哎,對不住對不住。二哥請你喝酒。」
回府之後,我腦子一直有些亂。
黎垣知道自己活不長了,將科舉一案告訴我,是真心所言,還是別有用意?
他恨我二皇兄將他當做棋子,想借我之手報仇?極有可能。他那時只知我沒死,不知我與我二哥已成了同謀,或許猜測我下一步就是要報復我二哥,於是將此事和盤托出……
可此事……真是我二哥所為嗎?
第29章
過些日子, 科舉舞弊案又有了新的進展。
這進展又要從頭開始講起。
其實此案真正的開始,是幾位落榜的試子聯名舉報了一位名叫高晟的同窗,說他昔年作詩寫文狗屁不通不說, 錯別字也是一大堆, 竟然在樂安十六年的科舉中得了第五, 這麼幾年又一路升官, 已做到了禮部侍郎的位置。
只是此狀一路告一路被攔, 還被人打了幾回。告人的幾位氣憤不過,直接去了大理寺外頭那條街攔人, 剛好就攔到了江起聞。
江起聞也是位不怕事的主,直接將摺子呈到了我父皇面前。
說當年科考, 柳文崖及一眾閱卷官員,皆有舞弊之嫌。
科舉舞弊從來都是大罪, 此狀一告,朝野俱驚, 當年的幾位考官, 除了柳文崖沒來得及外,紛紛被請到大理寺問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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