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黎垣早投奔了我二哥,那藥下在我二哥馬上,我主動與我二哥換馬,反而是去了我二哥的嫌疑,待我死後,嫌疑最大的就成了太子,依照我二哥的行事作風,必然還留著什麼證據指向我大哥,即便沒什麼物證,黎垣作為東宮賓客,若願意出面指證,我大哥必然是百口莫辯。
這一計,一死一廢的並不是他和我大哥,而是我和我大哥。
我道:「二皇兄別這麼說,其實我一直很仰慕二皇兄,太子之爭,我一直覺得……二皇兄才是最適合的那個。」
段景昭這回是真真驚訝地將我看著:「三弟……」
「皇兄還不信我嗎?我若真要對付二皇兄你,只黎垣一件事,真要往細了去查,二皇兄覺得自己脫得了干係嗎?即便二皇兄處理乾淨了,父皇、大哥,會不對二皇兄起疑心嗎?我這回,就是跟二皇兄你投個誠。待日後二皇兄主了這天下,還望皇兄念在我今日透的這底,全我後半生的太平安生日子。」
「三弟竟是如此想的……」段景昭郝然而感動地握住我的手,「為兄真是愧對三弟,三弟放心,若真有三弟說的那麼一天,為兄一定不會虧待三弟。」
過一會兒,他又將眉頭輕輕皺起,小心翼翼問,「只是……為兄尚還有一事不明,三弟說仰慕我,為兄卻怎麼從來沒感覺到過?」
我道:「我也坦白跟二皇兄講了吧,一來我尚且有些自知之明,知道不是當皇帝的料,便不去操那份心,不去糟蹋祖宗的基業。二來……我其實還有一事相求二皇兄。」
段景昭露出格外感興趣的眼神,我俯下身,與他耳語了幾句。
聽完,他複雜地將我看著,良久才感嘆道:「三弟是個藏得住事的人。」
我道:「卻不能為外人道。」
段景昭抿了抿唇,道:「放心罷,這回是為兄虧欠三弟,你所求之事,竭我所能,一定助三弟達成。」
「今日與二皇兄透底,算是全然將注壓在二皇兄身上了。所以二皇兄願景之事,我也一定竭盡所能為二皇兄謀劃。」
段景昭又是感動道:「得三弟助力,此事已成了大半。」
我不去搶他的皇位,他便能專心對付我大哥,已經算是最大的助力。實際我在幾位兄弟中,也只比景杉稍稍強些,我、賀櫟山、以及景杉,曾並列國子監三大害,我比他二人穩重些,但在國子監一眾學生中,也是敗壞風氣的那類,不得先生喜歡,也常令父皇失望。他們忌憚我,不過是因為我外公的兵權,怕我哪一天一時興起,也搞個逼宮奪位的事,將我防得深。
我接著道:「二皇兄若真信得過我,謀劃之時也可告知我一二,若渾然不知,我卻怕誤了二皇兄好事。」
段景昭趕緊道:「三弟願將這種重要的事講給我聽,我如何信不過三弟?只是沒早知道,誤聽黎垣的小人之計,設下此局叫三弟笑話。」
我順著他的話道:「如此兩面三刀之人,二皇兄今後慎用。」
「三弟說得是,此人狡詐,為得權柄,壞我兄弟幾人感情,賣主求榮,實在可惡。」段景昭又猶猶豫豫道,「今日冒險,實際並不是為了……將三弟你如何,只是東宮那位近來勢焰弱了,我才想著趁熱打鐵,出此下策。但我對三弟你,從沒有過什麼怨憎,黎垣跟我獻計時,我也百般猶豫,你我畢竟是骨肉兄弟,真要下手,我自己心裡也不好受。」
說著,語氣忽然有些哽咽。
「只是這條路,走上去就回不了頭了。三弟只看得我今日……卑劣行徑,可並不知道三弟離京的四年裡,東宮那位又是想著置我於死地的。此事若成,是千秋霸業,不成,待那位登基,我及一干追隨之人,皆是……百世污名,死無葬身之地。所以此計,實乃無奈之舉。故雖說來慚愧,但為兄我,仍想得三弟一些原諒。」
我道:「二皇兄處境困難,又受小人蠱惑,三弟自然是體諒的。」
「三弟……」
「皇兄……」
我二人就這麼兄弟情深地在帳中處著,一直到半下午的時間,圍獵結束,眾人皆開始在帳外清點獵物。
第28章
圍獵一共五天時間, 累計每日所獵的成果記錄在冊,最後才一併於行宮設宴封賞。
我在床上躺了三天時間,身體終於恢復得差不多了。期間無聊, 還去過我二哥房間找他喝茶下棋。他膝蓋的傷雖然不算嚴重, 但這圍獵是不能參與了。
第四日清晨, 我去馬廄牽馬, 聽說有一名馬圉自兩日前失蹤, 現在還沒有找著,眾人就在那處議論他是不是叫猛獸叼走吃了。
幾位皇子的馬都在馬廄一處並列排著, 景杉牽了馬出來,頗為惋惜地對我道:「二皇兄可真是倒霉, 腿摔傷了,愛馬也死了。其實踏沙我也喜歡, 長得好不說,比我這馬聽話多了, 只是當時不敢跟二皇兄爭。」
話音落下, 景杉牽著的馬兒像能聽懂似的,不忿地從鼻子裡發出了咆哮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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