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說了這麼兩個字,然後就揣著手將賀櫟山看著。完全沒有要多說什麼的意思。
賀櫟山搖著扇子更加奇怪的看我二人,道:「二位這是,在防著小王?」
那茶攤的老闆就在此時送上了茶,他放下茶,一邊擦汗一邊衝著江起聞道:「這位老爺,我忽然想起來了,九月初三那天,是有個穿著藍色衣裳的公子,高高瘦瘦的,到我這兒喝了茶。當時給了我塊碎銀,我還找補了好久呢。」
江起聞神情一震,上前捉著他:「你可記得他去往哪裡了?」
那茶攤老闆搖了搖頭,道:「這我就沒印象了。這茶攤客人這麼多,一桌走了一桌又來,我哪有心思去管人家往哪走啊?」
江起聞手從那茶攤老闆袖子上放下來,嘆一口氣。
我道:「江大人別急,好歹現在知道他肯定是往這條街走的。」
賀櫟山突然道:「你們問的,是不是前幾天河裡打撈上來的那具屍體?」
我和江起聞對視一眼,轉過頭問賀櫟山道:「你知道?」
賀櫟山漫不經心道:「這有什麼不知道的,本王天天打這街上過,順天府的告示在這都貼好幾天了。身長八尺,穿件藍色的衣裳,方臉,男子……」
他眉頭一皺,朝遠處看去,「咦,好像今天沒看見那告示了。」
「江大人是大理寺的人,這告示被揭,就說明找到了人,可既然找到了人,又怎麼會讓江大人來查此案呢?莫非……順天府揭了這告示,不是因為找到人了,而是因為此案已經移交給了大理寺,可大理寺不是只管朝廷命官的案子嗎?」賀櫟山一邊講話一邊敲扇子,說到這裡,扇子不敲了,目光轉向江起聞,「死的是朝廷命官?」
賀櫟山一下睜大了眼睛,「死了誰,誰死了?」
其實要我說,這黎垣的事都從順天府傳到了大理寺,里外知道的人也不少了,在這件事上遮掩,倒也沒什麼必要。
江起聞猶豫片刻,道:「是東宮從令,黎垣。」
賀櫟山眼中驚訝之色一閃而過,須臾,又像是想起了什麼,道:「九月初三……本王好像也見過黎垣。」
我道:「什麼?」
「本王忽然想起來了,那日黎垣穿的確實是件藍色的衣裳。」賀櫟山往旁邊一座酒樓一指,道,「那日清晨,本王隨皇上一同圍獵返京,入了城,本王便返回了府上。回府之後,府上人說趙邳約本王在這樓中吃酒,說是給本王接風洗塵,本王便又來了此處。本王坐的是靠窗戶的位置,正好看見黎垣也在樓下,多看了兩眼,兩眼之後,他居然跟一小孩撞上了。那小孩被他撞得往地上一坐,嗓子嚎翻了天。其實要我說,但凡他看著點路都撞不到一塊去,不過他沒看路,他走神了。」
說到這裡,賀櫟山停下來。
江起聞道:「然後呢?」
賀櫟山道:「然後那小孩的娘就過來了,跟黎垣吵了幾句。」
江起聞道:「再然後呢?」
賀櫟山道:「然後……黎垣賠禮道歉,塞了幾兩銀子,就走了——哦,江大人是不是不知道,城裡面經常有這樣的小孩,專門在路上找一些穿著富貴的人撞,倒下去說磕著碰著了,接著就有家裡人過來,不賠錢就不讓走……」
江起聞打斷他道:「走哪了?」
賀櫟山緊著眉頭,似在回憶,接著手往遠處一指:「似乎,往那個方向去了。本王記得,那個方向有座山,叫文台山,還有座寺,叫文台寺,常有人到那去燒香拜佛什麼的。本王那日還想,黎垣居然也信這些?」
他放下手,又疑惑著道:「江大人不是查科舉舞弊一案嗎,怎麼還有精力分心別的案子?莫非,黎垣也摻和進了這案子。嘶,黎從令不是太子……」
我看江起聞之前不應當找我,應當找賀櫟山來查這案子。他七七八八一通講,把案情理得還挺清楚,說到這裡,江起聞臉色便突然有一些肅穆,賀櫟山起身,話鋒一轉說自己忽然想起來約了誰要去聽戲,不能再耽擱,就這麼走了。
我與江起聞喝了一會茶止渴,之後便往賀櫟山指的那條路走去。
路走到一半的時候,江起聞突然道:「晉王殿下,下官有一個問題。」
我道:「什麼問題?」
江起聞道:「殿下是否一早便知,黎垣已經遇害了?」
「……什麼?」
山間小道寂靜,林中風吹拔涼。我轉過頭,只見江起聞站得像根木頭,渾身硬邦邦的,目光如炬。
我道:「江大人何出此言?」
江起聞道:「殿下可還記得昨日在文涵閣說過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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